18 疏离(4/5)
时御在篱笆院外呆了一会儿,看那人从厨房里出来,看那主屋的烛火熄灭。这会儿已是冷秋,夜里的风吹得凉嗖嗖。时御直身又看了会儿,才转身沿溪回家。
这条路他踩过无数遍,如今走着走着,却想起了那夜钟攸踩着木屐赶来的模样,如此清晰又温柔。发丝的柔软从掌心直达心底,让他缴械匍匐。
胸口的烦闷让人不知如何表达,时御有过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却唯独没有为一个人的温柔而失眠过。他压着自家矮石墙的外沿地,一圈一圈走,在夜色深处,既无人窥探,也无人打扰。
年轻的侧脸冷漠,他靠在院檐下,第二次抱怨这夜真长。第一次是蹲在钟攸的院门外,不知所求,愣到天明。这一次是靠在自己院外,清楚渴求,久等天明。
只要天一亮,就能再见面。不论其中是什么在阻碍,时御都不会停下。他只想要钟攸,这没什么不敢承认,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脖子上的锁链被自己栓在了何处。
钟攸。
时御默念一遍,又默念一遍,一直念到东际朦胧,天色泛蓝。
苏舟起了个大早,背了他的书袋就要去篱笆院。但今日家里没人,稻儿无人看,他就得再抱一个苏稻。胖小子才学走路,还是爱说咿咿呀呀的时候,苏舟就一边抱着他出门,一边由着他拽自己头发。
路过时御家矮墙时苏舟本都跑过了,又蹬蹬蹬的倒回来,惊声道:“六哥,你打这儿修仙呢?”
时御过去将苏稻拎起来,放在肩头脖颈,照苏舟后边踢了一脚,“下回出门早点,上学赶着些。”
苏舟蹦跳开,又蹭回来,道:“平日我可比这儿还晚,先生说要睡足了再去!你起这早,你站门口干什么?”
“观天象。”时御按了把他的脑袋,“看路好好走。”
两人一道到了篱笆院,钟攸正在院里边给月见草浇水。他今日换了件藕色的长衫,站篱笆霜色间看着很舒服。但时御觉得他未睡好,眼底下有点青。
钟攸一见苏舟,先露了笑,目光越过时御到了苏稻身上,“好久不见稻儿了。”
苏稻露出小米牙,啊啊的叫钟攸,见到他有些兴奋,骑在时御脖子上扭动,揪着时御的发。时御倒也不觉疼,带着苏稻的小手臂,在院里转了一圈。苏稻张着手,咯咯笑不停。
钟攸见他神情竟是少有的温柔暖和,不禁想起蒙辰说过,时寡妇掉过一个孩子,那会儿已经给起名叫谌儿了。
“六哥就是偏心。”苏舟在一旁背手看着,道:“总是对小的好,师兄们都说我小的那会儿他也让骑在脖子上。”又叹息道:“我觉得我这会儿也不大啊,还能再骑一次。”
“留你六哥一条命吧。”钟攸笑,“厨房里温了梨汤,去喝上一碗。”苏舟登时抛了他书袋,就跑向厨房,也顾不得要不要再骑六哥脖子这个问题。钟攸在后又喊了声,“给你六哥也带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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