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至少不应该……（2/2）
怀揣着吃鱼的美好理想，乌拉拉噗通一声钻进海底。
这里是距离海面大约一万米的位置，完完全全的深海。阳光无法照到如此深邃的海底，因此周围一片漆黑，全靠手电筒照明。
AI检测到周围存在大量的生命反应，非但从体型上非常接近昆明鱼，而且数量巨大。初步估计这一群起码有几万个生物个体。
乌拉拉高高兴兴，直接握着捕捞棍出门。
既然数量巨大，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一群鱼有几万条，他吃个几条，并不会对种群造成任何后果。
就当乌拉拉这么高高兴兴地想着时，前方的水域里，忽然出现一大片橘红色的……
焰火？
“……咦？”乌拉拉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想揉揉眼睛，手抬起来却撞到了防护服头盔。
他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前方那片焰火到底是什么。
橘红的火光，在一万米的海底无声摇曳着。就连阳光都无法到达的地方，那片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海水。橘红焰火所及之处，微小生物纷纷远离，仿佛见到了什么凶神恶煞之物。
“舰长小心。”AI忽然发出提醒，“前方检测到大量生物反应。请务必谨慎前行。”
大量生物反应？
那片橘红色的火光……是生物？！
乌拉拉愈发感兴趣了。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尽可能地放慢了速度，放轻动作，一点一点地朝那焰火靠近。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深海沉重的海水影响了视线。在几十米外只能看到模模糊糊地一大团光，直到游近了，才隐约看清，那竟是一条长得惊人的条带状物。
“……”乌拉拉呆住了。
那是哪怕在梦中都不曾描绘过的瑰幻场景。
那是一条，长达数百米，结构极为精妙而复杂的……生物。
之前以为的橘红色焰火，原来是由无数细丝彼此纠结，缠绕而成。
在这密密纠缠的细丝之中，又有无数个形如铜钟的小东西。
铜钟呈半透明，与周遭火光耀映成辉。
而乌拉拉之所以判定它为生物，是因为这团焰火，正在海水中游动。
宛若一条狭长火焰，橘红色的火光随着泳钟摆动而缓缓摇曳，摇摇晃晃地在深海中游行。
更为奇异的是，它绕着一个同心圆，像蛇一样把自己盘成了一个螺旋。那螺旋又过于疏松，洋洋洒洒，直径近百米。
远远看去，那竟像是某种远古奇幻的火焰法阵。
“……”乌拉拉睁大眼睛。
被眼前这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管水母。”AI忽然开口，完成了物种鉴别，“这是一种深海管水母。它的触手上有刺，但请舰长放心，它的刺无法穿透您的防护服。”
“……啊？”乌拉拉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定了定神，他这才注意到，AI已经把该物种的信息投影到他面前。
深海管水母
分类：刺胞动物门水螅虫纲管水母目
描述：以鳔为头，以泳钟为动力，后面拖曳着带毒丝的营养个体与孕育着生殖细胞的繁殖个体。深海管水母，是由无数高度专业化的结构发育而成的超个体……
“超个体？”
虽然已经习惯AI正经科普时动辄大段令人看不懂的属于，但“超个体”这个一听就不对劲的名词还是立刻引起了乌拉拉的注意。
“超个体，即，它身上每一个构件，其实都是一个dú • lì的个体。只不过它们彼此组合，高度分化，分工明确，共同完成管水母这一超个体的运动、捕猎、进食、繁殖等行为。”
乌拉拉：“？？？”
还有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那团巨大的条带状焰火……实际上并不是“一群”动物，而是“一个”动物？！
那摇摇晃晃的小钟，是被称为“泳钟”的运动单位。
那纠结缠绕的细丝，是长有触手、借助毒液捕食猎物的营养个体。
而条状焰火的最前端，那圆形的、巨大的头部，则其实是一个负责控制方向的鳔……
乌拉拉静静地看着那悠然自得，在深海中超凡脱俗的身影。
物种演化竟然在如此原始的时期就已诞生了这样奇幻的生命形态。宛若在海底无声绽放的橘红火焰，悄然，热烈，谱写着星球最初的生命篇章。
乌拉拉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大自然的造物神奇所震撼。
但这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带着无法言说的充实感和满足感，乌拉拉嘴角微微上扬，脚蹼一动，转身。
“走吧~回去吧。”
AI：“……”
AI并未言语，直到乌拉拉回到飞船上，它才像终于忍不住好奇似的，开口询问：
“您不打算捕捉它吗？”
乌拉拉：“啊？”
AI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手持捕捞棍只能捕捉1m以下的生物。深海管水母长度约为147m，如果舰长想要捕捉，可以使用飞船上的……”
“啊，为什么要捉，不是只要扫描过就行了吗？”乌拉拉挠头，一边朝着猫头鹰博物馆走。
果然，寒武纪馆里已经有了深海管水母的身影。
橘红色的管水母在幽暗广阔的展厅中游曳，如同无声焰火，巡巡灿烂。
即便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乌拉拉仍然觉得它很美。
太美了。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描述那种震撼。
他情不自禁地摘下手套，朝那橘红火光伸出手。
深海管水母仿佛察觉到什么，悠悠地朝他靠近。半透明的身体绕过他的手臂，如丝带，如艳丽尾蛇，如一切美丽中带着危险的事物。
——可惜是全息投影。
只能看，不能摸啊。
乌拉拉心中升起一点点遗憾。
身旁AI忽然开口：“您……不打算吃它吗？”
乌拉拉：“？”
乌拉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喂！你把我当什么啦！我是那种看到什么吃什么的暴食狂吗！”
AI：“……”
无声的沉默仿佛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乌拉拉一时语塞。
好像……还真是。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AI，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肯定也会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吃。
毕竟他实在太饿了，看到什么海鲜的第一反应都是“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不能怪AI。
话说回来，水母……不就是海蜇吗！
确实……正好手里还有醋……下次确实可以抓点海蜇回来凉拌……
“……管水母不是水母。”AI忽然又说，“管水母是一种超个体，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水母。”
乌拉拉：“……”
好家伙！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乌拉拉感觉人类的尊严又一败涂地了，正要撸起袖子跟AI好好掰扯掰扯，AI却忽然又“叮”了一声。
“成功收集稀有物种深海管水母，解锁隐藏词条：超个体。”
“猫头鹰博物馆，解锁新功能：模拟触觉。”
“请舰长进行确认。”
乌拉拉：“？”
还没等乌拉拉反应过来，手指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呜！”他立马缩回手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橘红管水母。
这是……？！
“深海管水母，属于刺胞动物。即，触手上存在用于捕猎的小刺。”
“但请舰长放心。新功能仅仅模拟触觉，并不会对舰长造成真实伤害，也不会产生刺胞毒素。请舰长放心使用。”
乌拉拉：“……”
也就是说。
他费了老牛鼻子劲潜进万米海底，触发隐藏成就，好不容易解锁的这个新功能……
主要是为了方便他在摸水母的时候——被、扎、手！
“AI！”乌拉拉痛心疾首，“你是真的恨我！”
对于乌拉拉含泪泣血的指责，AI立刻作出回应：
“管水母不是水母。”
乌拉拉：“……”
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谢谢。
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