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这小倌病弱不能自理(2/2)
秦山岳以前常上战场,满身旧伤,故而白青柠浅浅的通一些外伤治疗,她第一眼看沈时纣的伤,便松了一口气。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刀锋只划开了皮下一寸左右,还不是要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这伤口极长,几乎横切了整个胸膛,与锁骨并齐,血色唰唰的往外涌,白青柠匆匆拿了金疮药和止伤粉,一片片的糊上去,勉强止住血之后又用绷带绑上,分明是十月底,但她硬是急出了一身汗。
她做这些的时候,沈时纣便昏在床上,等她匆匆将纱布绑好后,沈时纣才艰难的转醒,似乎痛极了,眼尾都晕了一抹红,他虚虚的抬起一只手,才刚一动,便被白青柠快速捧在了手里。
当时春日刚烧完水、端进来,白青柠把帕子沾湿了,一根一根擦沈时纣的手。
沈时纣的手刚才摁在胸口上,也被浸了血,血色已经干了,粘粘的,将手指上的纹路润的格外清晰,白青柠用温热的帕子给他擦,一边擦一边问:“可有哪里难受?还有旁的伤吗?日后再碰见这种事,不要凑上去,不开门就是了,秦山岳常年征战沙场迎上去才行。
秦山岳要杀哑奴,她不该跑,她该先杀掉秦山岳,她该把哑奴身上的伤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该斩草除根,该拿秦山岳的血来还!
白青柠赤红着眼站在原地,望着雾林院门外的秦山岳的脸。
他们俩之间只隔着一道院门、几个端亲王府私兵,但白青柠看过去的时候,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这道天堑底下埋着无数金钱,无数权势,她想要爬过去,狠狠地刺秦山岳一刀,就要找到一个能撑得住她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无数复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白青柠的脑袋都跟着嗡嗡的响,她像是抓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线,但又捋不清具体是什么。
而这时,沈时纣的咳嗽声又一次响起,恰好将白青柠惊醒。
白青柠一侧头,便看见沈时纣又咳出了一口血,血不知为何,这场面让她有一种诡异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而沈时纣并未发现春日脸上的古怪,他沉浸在自己的话语里,说到最后时,脸上还闪过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愧,似乎是在为他曾流落公子苑这件事而感到耻辱。
白青柠方才只是担忧沈时纣的伤,现如今知道沈时纣被秦山岳骂了,顿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火烧在她胸口,一张清冷的俏脸都跟着泛起了红。
“秦山岳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品性,你是被迫落入风尘,他竟也敢如此辱你!”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知你品相高洁,自有风骨,他说的那些屁话,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白青柠想起了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哑奴的时候,哑奴脸都坏了,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被打的浑身都是伤,还有上辈子,哑奴宁可被人药哑嗓子,被打的半死丢出来,都不曾屈从于公子苑。
哑奴有一身风骨,困于沼泽,却依旧未染尘埃,这样的哑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秦山岳以污秽之词辱骂,心里得多难过?
白青柠越想越对秦山岳气恼,越想越对沈时纣心疼,她手上的动作放的更轻缓,帮沈时纣擦干净手指之后,甚至还帮沈时纣盖上薄棉被,然后用指尖温柔的拂过沈时纣的额头。
“你不要想这些,先休息,我一会儿去为你请大夫来瞧瞧。”
在白青柠摸上沈时纣额头的时候,沈时纣却突然抬手,握住了白青柠的手腕。
男子的手掌宽阔滚烫,白青柠手指冰凉,一冰一烫互相触碰、握到手腕上的时候,让白青柠整个人都被烫了一瞬,那一秒,白青柠突然想起了沈时纣为她赢回来的那根白莲簪。
这不行,她想。
她迟疑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听见沈时纣声音低沉的说:“只要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不嫌我流落过风尘就好,我在这世上,就还有一处依靠,旁人辱我、笑我,我皆不在意,我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信我的。”
白青柠僵在原处,望着沈时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满怀期待与不安的眼,怎么都收不回来这只手。
而沈时纣似乎是太累了,说完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白青柠想走,昏迷过去的沈时纣却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像是攥着自己什么稀世珍宝、最后一丝希望似的,怎么掰都掰不开,春日要上来硬掰,被白青柠阻拦了。
“他病弱不能自理。”白青柠挥挥手,说:“我看着,你去吧。”
春日便下去将盆中的血水倒掉,她走出厢房,吹到厢房外的冷风的时候,恍惚间记起来这场面是在哪里见过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后宅争宠吧?嘴上说着都“将军嫌我卑贱”,手段可利落着呢,把夫人给心疼坏了。
春日一脸复杂。
这公子苑出来的,当真是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