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往事如烟（1/1）

二十三年前……

校园广播里的音乐响起，下课的学生们从教学楼涌出，纷纷奔向食堂。而位于校园北面的这栋女生宿舍楼里，却弥漫着离别的不舍和伤感。

女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后天中午是学校规定的最后离校时间，待了四年的地方，说不留恋是假的，不过最让她们烦心的，并不是毕业，而是毕业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就在年初的时候，国家出台了新政策，不包分配大专以上毕业生择业。对于她们来说，毕业就等同于失业，或许别的技术性强一点的专业还比较好找工作，但是她们专业……只不过名字听起来很厉害而已，华而不实。

“你们说，咱专业的人，毕业以后能去干嘛啊，以前还想等着国家分配，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现在……我怕是连村口剪头发的王师傅都不如。”

“你可以回家考公务员啊，照样能进单位。”

“难啊。”女生摇头，继而看向在对面沉默的收拾着衣柜的赵欣月，“欣月，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咱们寝室，就你一个是本地人，你家里应该都给你安排好了吧？”

赵欣月摇头，“我什么都不会，我家里能给我安排什么。”

女生叹气，“反正肯定比我们这些人要强，你还有齐学长，听学长班上的人说，他们导师手上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应该非学长莫属了，到时候你也会跟他一起出国吗？”

赵欣月愣了一下，继续摇头，“还不知道呢。”

赵欣月知道，齐航的志向一直很大，他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出国留学是他一直渴望的，“师夷长技以自强”，这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虽然经常被她笑话老古板，不过她是真的打心眼里认同他的想法的，齐航各方面都很优秀，还是个有赤子之心的人，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

不过他的这个梦想，可能要被现实阻断了。就在昨天，她得知了一个消息，一向器重他的导师，把名额给了另外一个人，专业方面远不如他的人，其中缘由，她已经猜出了大概。那位导师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侄女，是隔壁学校的，经常找各种理由来看齐航，而他的导师，自然也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可偏偏齐航没有如他的愿，跟她在一起了，导师心里有情绪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公报私仇，把私人情绪带到这里，一个很可能影响两个年轻人未来的选择，这种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她不知道齐航是否已经知晓这个消息，她不敢告诉他，害怕看见他如湖水般静默的眼睛里出现灰败的颜色。她想帮他。

现在没有了名额，如果还是想要出国，就必须自费，齐航来自一个南方小城，家境普通，他的家庭，并不能负担如此巨大的费用。

赵欣月低头沉思，或许她可以找她母亲帮忙。他们家只有两个女儿，母亲对她们都很疼爱，如果她开口让她帮忙，应该不会不答应的吧？况且齐航如此优秀，学成回来也是要为国效力的，她母亲应该很欣赏这种人才。

只是齐航向来骄傲，定然不会希望她这样做，她得想办法瞒着他。想通了这些，赵欣月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只要她后天回家搞定她母亲，一切都还是很美好的，毕业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考大学完全是因为父母的期望，她并没有十分想做的事情，更谈不上有齐航那样的大理想了。

不过她还是挺感谢父母当初对她的严厉的，最起码在大学里，她遇见了齐航，这个花了她不少功夫才搞定的大冰山。她都想好了，等她毕业了就去领证，然后齐航留学，她就在家里等他。

事情果然如赵欣月预想的顺利，她母亲听完她的描述之后，很快答应下来，毕竟这笔费用对家底殷实的母亲来说，并不算什么。她还答应了替她保密，不告诉齐航背后资助他的人是谁。

但是，她能搞定她母亲，甚至所有阻碍齐航前途的困难她都可以替他摆平，唯独她最有信心的齐航，在最后一刻，在她心窝子里狠狠捅了一刀，任凭时间再长，也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

那是赵欣月毕业后的一个礼拜，她记得那天天气非常好，虽然是盛夏，但操场上偶尔有微风吹过，一点都感觉不到闷热。因为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她的心就跟操场上的风一样，愉悦而爽快。

她兴致勃勃地去齐航宿舍找他，他们研究生的宿舍是双人间，另外一位同学已经回家了，只剩齐航一人，她去了也不会不方便。

她赶到宿舍的时候，齐航正在书桌前学习，旁边的草稿纸上写满了演算的公式，上面奇怪而复杂的符号，她一个都不认识。

齐航看见她来了，并没有特别的表情，甚至有点奇怪，她当时还只当是天气太炎热，所以他心情不好。

直到他说出分手两个字，赵欣月才发觉不对劲，事情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当然是不同意的，她的歇斯底里，与齐航的冷漠无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天她将她的文学素养，全都使了出来，也未能说动齐航半分。

在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要变泼妇了之后，赵欣月落败的逃了，但还是不甘心，她不相信齐航说的，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她，又怎会知道人心险恶，一个人的贪婪，究竟能让他牺牲到什么地步。

别人说的没错，齐航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清楚得很，怎么做是对他有利的。所以，为了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他可以放弃对她的感情，呵，或许对她的感情也是假的，他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出身而已。

与齐航分手没多久，苏子华突然找到了她，他们两家之前是邻居，小学和初中都在同一个学校，算是不错的朋友。他找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结婚吧。而她，居然也荒唐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