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修仙第六十天 身正影子正(1/2)

令梨今生是个剑修。

来世,她想做个鬼修。

鬼修多好,投胎没烦恼。说转世就转世,置生死于度外,一碗孟婆汤下肚,多少社会性死亡都付与秋风。

她怎么就不是个鬼修!

令梨目不斜视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突出一个乖巧懂事。

可惜她装得再乖巧,等屏风后施施然走出一个野男人,一切表演都是白费。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就出来了。”伽野礼貌道,“阿梨,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这是一道恶毒的送命题,令梨不会上当。

伽野态度坦然地在令梨身边坐下,毛茸茸的尖耳和长长的尾巴悠闲地暴露在空气中,丝毫不掩饰妖族的身份。

有什么好掩饰的?他唇角挂着恶劣的弧度,宿回云不是都猜出他的身份了吗?

干脆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他师妹一路抱在怀里的黑猫,正是走到他眼前的男人,岂不更加有趣?

宿回云早知屏风后有人,也是他出言将人唤出,见到伽野时依然心中烦闷。

阿梨,叫得真是亲热,惹人生厌。

“我听闻妖族少主已位至元婴。”宿回云指尖轻叩茶杯,“怎连兽化特征都无法收敛?”

没断奶的妖族才整天拖着尾巴跑来跑去,伽野眯着眼看宿回云:瞧着冷心冷情,讽刺人一针见血。

“收起来作甚?”他晃了晃尾巴尖,不以为然,“阿梨喜欢。我不露出来给她玩,她要生气的。”

突然被拉入战局的令梨扭头瞪他:胡说!她什么时候因为这点小事生过气?

伽野回望她,神态无辜:“不喜欢吗?”

撸猫撸上瘾的令梨:无法反驳。

确实,从第一次见面就馋人家耳朵和尾巴的人,是令梨没错。

“少主他遭人暗算。”令梨努力向师兄解释,徒劳挽回岌岌可危的声誉,“如今兽型与人型的转变不受控制,昨晚之前一直是黑猫的模样。”

“昨晚?”宿回云捕捉到关键词,声音渐冷。

昨晚之前一直是黑猫的模样,等于说昨天整晚都恢复了人形。

恢复人形,和师妹呆在同个屋子里过了整夜。

“是。”想起晚上都干了什么,令梨愈发心虚。

毕竟伽野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全是她醉酒搞事,猫猫被动承受,直到忍无可忍也只捆了令梨的手,堪称良善。

“不是少主的错。”令梨的优点是勇于承担,她咬咬牙道,“师兄要怪就怪我,或者怪我昨天买来的半壶酒……凡人酿造的酒液后劲怎么那么大,是不是店家故意下毒要害我?”

“阿梨。”伽野戳戳她,诚恳道,“自己酒量差,不要怪到店家头上,我看你喝米酒都会醉。”

“米酒才不会。”令梨反驳道,“我可是食堂冬日特供酒酿丸子的忠实客户,一天干杯,身正影子正。”

“真的?我不信。”伽野摇头,“除非我们等会儿去吃醉蟹。”

“吃就吃。”令梨摸出手机,“轩师兄前些日子给我推荐了一家新店,招牌菜正巧是醉蟹和醉虾,我看看有没有套餐优惠……”

令梨低头划拉手机,伽野自自然然地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尾巴圈住女孩子的手腕。

毛茸茸的“发绳”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身上,令梨习以为常地捏住尾巴尖挠挠:“这个套餐优惠力度好大,可惜分量太多,个人分才正好。对了,师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令梨抬起头,对上师兄冷淡的黑眸。

她瞬间按灭手机,乖巧端正地重新坐好,认真道:“不,从今天起我会努力学习师兄辟谷的修真精神,争做一个根骨干净轻信净体的优秀修仙人。吃饭是什么?我不知道。”

令梨呵斥自己:太大意了!师兄辟谷是全宗门皆知的真理,你怎敢以口腹之欲引诱师兄破戒?还嫌自己不够宗门罪人吗?

她装乖的态度不错,可惜点心盒里被令梨一个人吃掉一半的糕点不给她面子,赤条条地摆出铁证。

宿回云在意的不是这个,令梨身份暴露后不再时时刻刻关注斗篷和兜帽的遮掩性,她方才抬头那一下,宿回云瞥见了一抹殷红。

飞斜于眼尾的一抹殷红,像是哭过的痕迹。

令梨端端正正坐好等师兄训话,训话没等来,等来一只掀开兜帽的大手。

“咦?”她怔了下,面容暴露在室内的阳光里,“师兄?”

不都知道是她了吗?这是要再确认一次?

“谁惹你哭了?”宿回云看向伽野,空气剑拔弩张,“是他?”

令梨:!!!

她慌里慌张地摸了摸干涩的眼角,回头问伽野:“很明显吗?”

伽野笑了下,丝毫不理会针对他的凌冽杀意:“还好,没有哭很久,我哄得很及时。”

“我不觉得把人双手反剪五花大绑叫做‘哄人’。”

令梨拿起一块糯米团子,迅速塞进伽野嘴里,堵住他说话的口:“吃,接下来你不许说话。”

令梨不懂,为什么伽野每一句说的都是事实,室内的空气却被他搅得火药味越来越浓,师兄敌意已经鲜明到要把猫猫和她一起砍死了!

“师兄。”令梨双手握住宿回云的手,让他看自己诚恳真挚的双眼,“你不要听他说话,听我说。”

宿回云被握住的手僵了下,慢慢放松,语调回暖:“好,你说。”

“事情要从我离宗出走——不,是离宗游历说起。”令梨尽可能交代清楚每个细节,“……如此这般,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伽野少主遭族叔暗害,重回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幼年期。”

“我身为凌云剑宗弟子,秉承着日行一善的美好品德,不能弃猫于危险而不顾。于是我毅然决然带着猫猫踏上逃亡之路,坐上免费的商船来到了金鳞城。”

“谁曾想幕后黑手消息如此灵通,竟先我们一步买通拟凤道君!”

“拟凤道君,人面鹅心,与少主的族叔狼狈为奸。不仅意图迎娶师兄,与我宗联姻走上人生巅峰,还谋害猫猫,不惜利用风云会无知的参赛选手!”

令梨越说越气:“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让拟凤道君得逞!师兄清白之身,万不可被恶徒玷污!”

令梨:如若联姻,被牺牲的好像不是宿师兄,是轩师兄?算了,不管这么多,反正总有师兄失去清白。

被宿回云派出去混淆视听又被令梨卖出去嫁人的轩晓:我真他娘的谢谢你。

令梨的嫁娶观十分颠倒黑白,宿回云几次欲言又止找不到纠正的机会,伽野从小听惯了他被许配的话,幸灾乐祸都来不及,恨不得拍案叫绝。

“师兄们在拟凤道君的算计之中,我不便相认,只好与少主相依为命,自力更生。”

令梨攥住伽野的尾巴,软软的绒毛扫在她指缝间:“虽说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但人和猫之间不需要忌讳。少主小小的一只,每日趴在我肩头很是乖巧。”

“是啊,我很乖的。”伽野嚼完了糯米团子,蹭过去让令梨再喂他一口。

令梨喂猫喂多了,伽野脑袋一凑过来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熟练地挑了颗青团塞进他嘴里。

“人和猫之间或许不需要忌讳。”宿回云冷眼旁观,观不下去,“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如今恢复人形了,还要趴在师妹肩上走吗?”

“难说。”伽野挑眉,“我身上药效未解,全赖阿梨昨夜胡来才暂时恢复人形,指不定什么又变回去了。”

对,还有昨晚的事。

小师妹避重就轻,一路各种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唯独对昨晚只字不提。

面对师兄“你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不要我问,自己老实说”的目光拷问,令梨心中流泪。

不要这样啊,给孩子留点隐私吧,她不要面子的吗?

令梨内心替自己打气,她决定不说!打死不说!

师兄有什么可怕的?大家都是金丹期剑修,令梨可是抱着一颗在决赛台上打败师兄夺冠的心参加风云会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看剑道修为,令梨一点儿不惧,从她握剑那天起,就没畏惧过什么。

她不怕宿回云,单纯是对长辈的心虚:师兄一路对她多有纵容,许令梨蹭吃蹭喝,消息秒回,申请秒过,她像个大逆不道的孽女,丝毫不体谅师兄的关心。

对不起了师兄,再让她叛逆一次吧,社会性死亡也是死亡的一种,令梨不想任人宰割。

女孩子目光变幻,从心虚逐渐变得理直气壮,她悄悄挺了挺胸膛,一副我要勇于反抗绝不屈服的逆子模样。

本来就不是多么乖巧的女孩子,这副模样更不乖了。宿回云眸光微动,赶在令梨开口前反问道:

“师妹不想说也无妨。我只想知道,昨晚发生的,是他可以知道,而我不可以知道的事?”

令梨竖起的心墙,哗啦一下塌没了。

师兄这话问的,像令梨是个恐怖双标人,对猫猫掏心掏肺,对自家师兄一问不知,心快偏得掉出来了。

若她点头称是,岂不是坐实昨夜确实发生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大事?

令梨自己的清白姑且不谈,都是上过通缉令、被造谣把魔尊这样那样上下其手的逃犯了,她要这清白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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