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夫妻(2/2)

“你心目中最好的储君人选是八公主吗?”她忽而换了话题,语气犀利。

明昭脸色一红,“朕不想与你说她。”

“可她存在着,甚至影响大周的未来。”顾夫人呼吸微重,冷冷地看着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顾上雪,你来,便是与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明昭怒了,被她冰冷的眼神刺得心痛,她默默后退两步,“朕以为你来这里与朕说以前的事情,却原来,你也只是说客。”

顾夫人仰头看着树枝间投下的阳光,眸中深深哀伤,“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她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心里插着一把匕首,疼又觉得无力。

对事态的无力,对明昭的心疼。

这是一场权势争夺的游戏,而她,没有玩的资格,甚至,旁观都是奢求,她只是被压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无用人罢了。

明昭奇怪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放弃帝位与我一起远走。想来问问你罢了。”顾夫人开始胡诌。

明昭信了,不觉轻笑,“只是一个梦罢了。”

顾夫人回府去了,确实,只是一个梦罢了。她想说,这样的梦,她年年都会做,每回醒来,都是最痛苦的。

府内空荡荡的,熙儿死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坐在屋内,寂静无声。

以前的孤独,如今再来感受,却又是这般生不如死。

她坐了许久,无所事事。她唤来皇甫仪,说:“我想去找你家驸马,你替我守着侯府。”

“您去做什么?”皇甫仪意外。

“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罢了,他们需要粮草,对吗?我去买粮草。”顾夫人终于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了,为了她,总该做些什么。

神明帮不了什么,但自己总能帮助自己的。

顾夫人豁然开朗,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又让人去买粮草。皇甫仪傻眼了,太夫人做什么呢?

皇甫仪不明白,顾夫人拿出体己银算一算,自己出嫁时,先帝陪嫁的银子还在,她从未动过,如今也派上了用场。

她舒心地笑了,她不要做权势的底层者,要做就做能说话的权势者。

侯府里忙碌起来,皇甫仪傻眼了,顾夫人要上战场?

打战必不可少的是粮食,人马未动,粮草先行,都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郑州余粮不多,临出门前,裴琛拒绝溧阳开仓取粮的提议,自己让人去买粮,一路行军,一路购置粮草。

带走余粮,郑州将士又该如何是好。

星夜兼程,七日后,她抵达了战场,同时,裴铭大军还在对岸。

将士们一到,挖坑,放火.药。裴琛与徐州副指挥使商议对策,火.药是她提前一年购买的,一年来暗中积累不少。副指挥使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会上当吗?”

“他们号称有二十万,我们才四万人马,兵力悬殊,他们势必会轻敌。”裴琛简单说道,“我们佯败,引军入陷阱。”

副指挥使问:“坑杀吗?”

话问口,他已是心惊肉跳,坑底埋火.药,不是坑杀是什么呢?

他有些不忍,裴琛望向他:“对方都是江湖人士,若心慈手软,便是你我身首异处。与敌人讲仁慈,等于给你铺死路。”

副指挥使不敢言语,出得营帐,江水滔滔,浪潮翻滚,激荡的心很快镇定下来。

将军说得对,将军对敌,岂可仁慈。

同时,敌军兵临郑州城下,白延披甲上阵,溧阳阻拦他,“挂免战牌。”

白延上扬了,刀抵着掌心,“不打啊?”

“不打,你也打不过人家。”溧阳泼了一盆冷水。

前一世,白延死的凄惨,败在裴铭之手,如今重活一世,裴铭行事愈发狠毒,白延如何能比呢。

明知比不过,不如不比,挂免战牌,拖一日是一日,等待裴琛的消息。

白延拿起的刀又塞到刀鞘里,糊里糊涂地想不明白,“战局未曾开始,您怎么知晓我会败呢?”

“裴琛打不过裴铭,你连裴琛都打不过,你如何与裴铭斗?”溧阳分析,“对方出战的是裴铭,裴铭是教主,武功心谋,你都不成,如何打?”

“他打得过驸马?”白延心存畏惧,驸马枪.法老练,她都打不过,自己多半也是送死的。他不死心,“殿下,若是不打,他们强攻,我们还是得打。”

这便是溧阳担忧之处,她不想打,裴铭硬攻,迟早还是会打的。

“守一日是一日。”溧阳心神不定。

裴琛临走前,计算裴铭会直攻京城,她与裴铭直面碰上,两军对敌,胜败未分。如今的裴铭竟来到了郑州,郑州局势陷入僵局中。

“早知如此,我去去守住京城了。”白延急得抓头,半晌不宁,“一旦开战败了,军心晃动,我等更加麻烦,不如不打。老子守上一月,三十天罢了,死守就是了。”

溧阳颔首,唯有死守。前一世,郑州确实守住了一月,最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兵临城下,郑州城内的百姓闻声而动,家家闭户,店铺关门,人人惶恐。

城门紧闭,将士们日夜守城,轮班休息,白延不敢眯眼,抱着刀靠在了城门上。

守了三日,敌军叫阵,白延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爬上城门。

好家伙,乌泱泱的大军犹如黑云压近,翻滚叫嚣,他吸了口气,溧阳也来拉。两人对视一眼,溧阳说道:“你先下去带兵守着城门,我来与他说。”

裴铭就在城下,一眼看过去,溧阳风华如旧,他笑了,大声嘶喊:“殿下,你已知结局,何苦坚持着,你放心,我这回必封你为后,让你享受荣华。”

下城门的白延听到这么一句,险些滚下楼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城门上的溧阳淡然处之,“你以为我是寻常只知风花雪月的女子?后位虽好,依旧仰仗于人,孤为何要仰仗于你,孤自己为何不可问鼎?”

“殿下好魄力,可你如今即将兵败,如何问鼎?大周不保,你乃是亡国公主,我给你几分颜面立你为后,你真当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吗?”裴铭放声笑了,身后跟随他而来的将士们亦附和大笑,肆意嘲讽。

“公主殿下,做我们的皇后娘娘已是天大的恩德,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长得一般,我们主上喜欢,是你的福气啊。”

“大周都快没了,公主殿下,你不如早些找个好夫君嫁了,我们主上不错。你以郑城做嫁妆,我们就是一家人。”

城下敌将哄堂大笑,肆意叫嚣。白延气得又跑回城门上,搭弓就要射.向裴铭。溧阳拦住他,“休要中了激将法,不予理会。”

“狗娘养的的贱人。”白延口中气恨般骂了一句,手上还是规矩地放了下来,恨得砸了弓弦,原地狠狠跺了几脚。

“狗娘养的、狗娘养的……”

溧阳反而笑了,“裴琛若见你这般,肯定笑话你没用,白指挥使,你气撒了就去守门,不必与这等窃国贼计较。”

白延气得握紧了拳头,哀怨地看向溧阳:“兄弟的媳妇被人欺负,老子什么都做不了。不对,你们不是夫妻。”

他陷入了疑惑中,扭头又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夫妻。”

两个女孩子不能算夫妻。

“先帝与太后是夫妻吗?”溧阳反问白延。

先帝与太后的故事,广为流传,已然不能夫妻来形容,人人常用帝后来取代二人之间的关系,至于是不是‘夫妻’已无人在意了。白延原地愣住了,两颊肌肉抖动,为难极了,不由皱眉说一句:“好像又是夫妻。”

“可她们都是女子呀。”溧阳故意说道。

白延狠狠一跺脚,“老子要炸了,一个问题比打仗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