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腰疼(2/2)

白延喜色难掩,引着陛下入帐,亲自汇报近日战况,诸将肉眼可见喜色难掩,

暮色四合,新帝在帐内与诸将谈话,一则奖赏二则抚慰。

至子时,诸将散了,明浔留下白延,故作不在意问道:“怎地不见裴统领呢?”

“睡觉呢。”白延指了指裴琛营帐的方向,“我刚刚去找了她,亲兵说她几日不眠,眼下正好睡了。臣想着陛下您与她的情分,就让她继续睡了。”

明浔颔首,撇开随从,自己摸索去找裴琛的营帐。

营帐星罗密布,唯有上等将军才拥有单独的营帐,裴琛自然是有的,离主帐很近,稍微打听就知晓了。

陛下亲临,护卫忙掀开帐门,放眼去看,裴琛懒散地卧于榻上,似是初醒,睡眼惺忪,长发垂于枕畔。

帐门垂下,裴琛直起身子,慢慢地吐出一句话:“陛下来了。”

态度散漫,谈不上恭谨,仿若是控制朝堂的奸佞,明浔睨她一眼,“你可晓得你现在像什么。”

“我晓得,奸佞。”裴琛自嘲般吊了嘴角。

明浔摇首,“像诱惑人的妖精。”

本欲正经说话的裴琛:“……”

“陛下心情不错?”裴琛仰着头,纤细的脖颈在灯火下扬起美丽的弧度,她轻轻一笑,遗憾道:“可惜我不能陪陛下颠龙倒凤了。”

明浔眼眸微凝,耳上飞上一抹红晕,故作坦然般朝她走近,上下细细打量,“哪里伤了?”

“你猜。”裴琛语调微扬。

明浔细细思索,“腰?”

“陛下猜得可真准,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裴琛无趣地摆摆手。

明浔勉强地笑了笑,“你躺下,我看看你的伤。”

裴琛裹紧了被子,发出拒绝,“出去。”

“我是陛下。”

“陛下又如何,床上哭的时候也没见你少一滴眼泪。”裴琛微叹,语气轻慢,似乎在遗憾什么。

明浔想敲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了些什么,旁人说她是凶神恶煞的奸佞,却不知她是个油嘴滑舌的小混蛋。

她没说话,走近,低眸,伸手掀开被衾,裴琛没动,“你知晓我最烦你什么吗?”

烦?明浔心口一颤,有些慌张,裴琛会烦她?

裴琛说:“我烦你为了小事哭。但我很喜欢你在床上哭。”

伤心的明浔被勾起几分羞涩,低眸审视她,她很坏,笑意微微,双手洁白如玉,明浔握住那双手。

冰冷、没有温度。

裴琛又说:“要不,你上来,躺在床上哭,我就不烦你了。”

明浔握住她的腕骨,想说朕是天子,话到嘴边又想起她一个‘奸佞’,天子二字对于奸佞而言不是威慑,是嘲讽。

罢了,她松开手,负手而立,“腰疼得厉害吗?”

裴琛皱眉,想起什么事情,口无遮拦道:“这句话是我常问你的,你如今问我,倒像是你欺负了我。”

三言两语令新帝无言以对。

明浔凝着她,话到嘴边又顿住,最后,只好在榻沿坐了下来,望着她,“伤如何了?”

“好的很,可惜陛下这等美人在跟前却无福消受。”裴琛语出哀叹,艰难地直起身子,握住她的手腕,眉眼微挑,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几分媚色,“不如陛下躺下,容我放肆一回?”

“休要胡言乱语。”明浔伸手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恨得想要将她按在榻上揍上一回。

裴琛被推得后退几寸,靠在枕头上,眉眼微皱,口中继续说道:“如何就是胡言乱语了,我好歹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佞,奸佞当道,你这个陛下只得忍气吞声受我欺负。你想想我这个道理,对不对?前朝多少奸佞,活得肆意潇洒,我不爱江山不爱钱财,就爱你这个美人了,嗯,倒也不错。”

她笑得单纯,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笑得时候,双眸如星辰,隐隐生光。明浔看得心疼,心平气和地看着她,除了心疼外,再无其他情绪。

少年裴熙轻佻爱玩闹,位高权重像是一重枷锁,禁锢她,囚着她。

裴琛笑靥如花,起身微微倾靠,明浔识趣地揽着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统领这个奸佞,被天下人骂,可有悔意?”

“悔意?你觉得可能吗?”裴琛自嘲,“天下百姓死光了,我都不知晓什么叫后悔。”

明浔不答,抱着她,垂眸王望见她苍白的面容,咫尺的距离,令她感觉犹如隔世。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话,她心里又很高兴,偷偷观察裴琛的表情,舒坦极了。

她就这样抱着,十分满足。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作为处于被动中,被裴琛一步步牵着走。过去的遗憾,成了不可多得的爱。

她凝着她,苍白的侧脸,始终不见那抹嫣红,唇角的白,与白纸无异。她低下头,吻上她干净的唇。

轻轻触碰,如同烈.火扑上干燥的柴火,顷刻间,火焰燃烧。

难得的放纵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抱着她,拥有她,除去‘奸佞’二字。

裴琛扬首,上半身压着腰,伤口有些疼。她阖眸,没有拒绝对方的主动。

帐内火光摇曳,身影交叠,二人早就魂魄相融。许久后,明浔松开她,端正地坐好,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上。

她望着她,她望着她,相继一笑。

这样的夜,旖旎中染着缠.绵,言语难以形容,几乎让人灭.顶。

明浔的手探至裴琛的腰间,裴琛微微一躲,轻.颤不已。她阖眸,低语一句:“疼。”

明浔低眸,眼睫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她将裴琛揽入怀中。裴琛贴着她的胸膛,听闻不安的心跳声。

坚强是一枷锁,束缚着想要软弱的人。她在想,裴琛并非坚强的人,是强忍着罢了。

瞒天过海的强忍,便是一种欺骗。

两人一道躺下了,明浔阖眸,泪水没入黑发中,静静的,无人发现。

裴琛昏昏欲睡,靠着明浔,轻易睡了过去。她睡着了,身侧之人,久久难以入睡。她在想,那句疼,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的最疼便是那回匕首插入小腹,尖锐的疼,只是一瞬间,稍纵即逝,很快就没了。

倘若那疼多达半个时辰,乃至长久,她想,自己会坚持不住的。

她翻过身子,触及那张失去血色的面容,心揪了起来,“裴熙。”

她喜欢唤她裴熙,裴熙只属于她们二人的过往,没有旁人、没有血池火海、没有杀戮。

辗转一夜,晨光熹微,外间响起了吵闹的声音,嬉笑怒骂。她睁开眼睛,坐在榻沿发呆,婢女端着水进来,她正望着熟睡的人,热水送到面前,她拧了帕子,轻轻地擦着裴琛的脸颊。

青莞踩着时间过来,碰见陛下,一面打量着她,一面谨慎开口:“我要换药,您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