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兵破黄巾,孝服来见(3/4)

除非此时的环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一点危险。

在对方表露出的自信之余,这些个黄巾听到的又是一句惊破夜空的“匪首已擒,余党速降”。

“若是这些人中多有几个有作战头脑的,就会发现此时前来的第三方,人数甚至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乔琰和程立此时虽走出了那些兖州黄巾的视线范围内,却并没脱离开太远,而是依然在一个能观望到战场局面的位置。

周遭的火光奔马,倘若不先带有对其的误解和恐惧,就会发觉其中往复循环的也只有那么几十匹而已。

可惜此时双方都群龙无首的黄巾,只听到了雷动的声响和始终未曾在此间停歇的鼓声,看到了皇甫嵩携精神饱满的汉军步步迫近,以及那个奇怪的盔甲怪物再次出现,这一次却是左右手各扛着一方渠帅,现在站定在了皇甫嵩的身边,完美应和了那句“匪首已擒”。

任何一种表征对他们来说都是个灭顶之灾将至的信号。

他们奉大贤良师为救世之人,却也从未想过,倘若有朝一日,当他们身陷窘境,他们所信仰的太平道到底应该用何种方式来助力他们脱困。

反正是不会有一道天雷落下,将皇甫嵩给劈死的。

在这样的心态下,第一个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将手中的武器给掉落在了地上。

而后是第一个人,第三个人……

“黄巾军要想将人数转化为战斗力,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乔琰摇头感慨道。

她话至此,也恰好从那烟尘间的骑兵中,看到了为首之人的样子。

人坐于马背上稍有些不那么容易看出身量来,但他这长相和大略能看出的身高,倒是很符合乔琰心目中对有一个人的印象。

而提到黄巾军的人数不代表战斗力,好像都绕不开他去。

曹操。

他在平定兖州之乱后得到的数十万青州兵,就是这句话的典型证明。

种地的要打得过职业作战的,显然很不现实。在军纪的严明上,也完全不能跟正规军相比。

濮阳之战,青州兵没能替曹操拦截住吕布,反而让曹操在大火中被烧伤手掌;宛城之战,青州军非但没能替曹操打开局面,反而打劫起了自己人,说出来都是个笑话。

但无可辩驳的一点是,这些黄巾军依然是尤其可贵的人口资源。

在汉末尤其是。

所以乔琰绝不能让皇甫嵩将这些人尽数杀了了事。

她远望着这一片沸腾的营地渐渐安定了下去,这才整了整衣衫朝着皇甫嵩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遭的火光已经不再呈现的是那种全无秩序的状态,而是间隔一十步立一火把,将整个营地里的乱象一扫而空。

也便是在这样的火把洞照之下,梁仲宁和波才麾下的黄巾士卒方才意识到,他们的投降或许是个并不那么明智的决定。

第三方的汉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多人!

但此时显然已经没有给他们反悔的余地了。

他们手中的刀兵早已经被人给快速收缴了起来,他们中的远程弓/弩手在孙坚和傅燮的联手,以及随后的汉军到来后,被击杀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大多有伤在身,而最要命的无疑是,他们的粮食都已经快速地被汉军给接手了。

长社城中出击的汉军的确数量不足,这也意味着这种看守或许是有空当可以让他们从中脱逃的,但当粮食库存先行被他们把守住的时候,也就等同于另有一道铁链栓住了他们的手脚。

乔琰正是在屯粮的军帐边上见到的皇甫嵩。

她到的时候,皇甫嵩显然对典韦这等能负重甲在黄巾营中奔跑的力士很感兴趣,正对着他问询。

尤其让他觉得典韦是个良才的是,典韦不仅扛着梁仲宁这兖州黄巾渠帅,还在波才乱中逃命的时候,运气绝佳地跟对方打了个照面,直接将人也给打晕擒获了。

若真要算起功劳,他也实在不小。

但典韦这人,说起给他那乡党安排退路的时候,还挺有那么点大智若愚的样子,真到了被皇甫嵩问长问短的时候,他好像脑子里就缺了一根升迁的弦,乔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在状态。

好在现在有人可以分担掉皇甫嵩对他的好奇心了。

见乔琰过来,他投了个或许可以翻译成“得救了”的眼神。

皇甫嵩的确对乔琰更感兴趣的多。

程立先前见到乔琰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皇甫嵩此时也大差不离便是那么个样子。

只是乔琰现今所做的,显然要比彼时只成功将兖州三方黄巾汇集到一方来,还要多上太多了。

如若说此前她所展现的只是自己洞察人心,从中挑拨的本事,那么如今——

那封送来长社城中的书信,足可以称得上是年少高义,有栋梁之才,此番布局的合围中筹谋在握,更非寻常人所能有的本事。

现在这些特质,却集中在了一个年岁甚至还不太够称呼为“少年”的童子身上。

她太年轻了!

如典韦这样的武将,皇甫嵩虽然见猎心喜,但他身边跟着傅燮这么个勇武、谋略、心性一样不缺的护军司马,算起来也没有那样急缺。

可乔琰不同。

这是个足以扭转战局的智谋之士啊……

在乔琰上前来与他行过礼后,他并不奇怪会从这个心眼很多的孩子嘴里,问出“将军对这些人有何安排”这样的话。

波才这会儿已经醒转了过来,连带着的还有一开始就被典韦砸晕了的梁仲宁。

这两人都对眼下的情况一知半解,甚至于对对方还存有几分怨怼。

当然他们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何他们这一番争斗,最后得利的居然会是汉军。

而对梁仲宁来说最大的打击,无疑是他倍加倚重的军师,居然好似一开始就站在汉军的立场上,正是这一出谋划之下击溃黄巾的始作俑者。

要不是梁仲宁的嘴给布团给堵着,他非得开口问问他到底有何处对不住她的地方,居然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正在他这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也想找乔琰问个清楚的情绪波动中,他听到了乔琰这个问题。

而后他便听到了皇甫嵩毫不犹豫地回道:“此前我跟公伟探讨过这个问题,公伟给出了个让我觉得没什么辩驳余地的理由,他说有利为贼,无利乞降,国法安在。”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杀!

朱儁给皇甫嵩的说法是,如果这些黄巾军在有利益获得的时候就可以跑去跟随别人搞什么黄巾起义,在大难当头,不复拥有这种起义劫掠之利的时候,又可以跟朝廷乞求归降,那么国家到底应该用什么东西来约束这些人,不会在下一次有人提出什么起义口号的时候,又跑去跟着瞎胡闹呢?

所以最好的方式无外乎就是将这些人都尽数诛杀了事,也正好能给其他想要跑去参与起义的人一个警告教训。

梁仲宁自然也听明白了皇甫嵩这话中的潜台词,他那点跟乔琰对质的脾气,在此时变成了死难临头的心中拔凉。

他直觉自己这样的情绪其实不太对,毕竟他这追随天公将军起义,所为的是一个公道。

在这条路上必然不是只有成功的,便是身死此地也并理当坦然赴死才对。

然而还不等他将自己开解出来,他又意外地听到了乔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人不能杀。”

“……?”梁仲宁下意识地朝着乔琰的脸上看去,却并未从这张依然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任何像是在求情的情绪。

她只是以一种极端冷静的口吻朝皇甫嵩提及了自己对当前局势的判断,“若是寻常时候,我不反对朱将军的观点,但枭首黄巾贼所能起到的目的乃是警告,可当此之时,将军要警告何人?”

“自然是未及平叛的其余各处。”皇甫嵩回道。

言下之意,就是冀州的张角兄弟,南阳的张曼成了。

乔琰又问道:“那岂不是也将此地的战况告知他们了?”

皇甫嵩陡然一惊。

乔琰这话实在是提醒了他。

他此时当真想要让这消息传递出去吗?

他当即就想拉着乔琰回长社城中详谈,却被她以今夜疲惫,衣着脏乱,不是见长辈之道,还是明日打点妥帖之后再上皇甫嵩驻扎之处拜会为好,拒绝了这个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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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还是太在意形象了一点。”皇甫嵩点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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