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他说了会娶我 你要走,我不拦(1/2)

裴兰烬的话落下来的时候,一旁的弯月都听得柳眉倒竖。

这是什么话?

他们郡主金枝玉叶,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裴兰烬又是从哪儿来的底气,要他们郡主忍受这等折辱!

她愤怒的都想冲上去挠花裴兰烬的脸了!

但一旁的沈落枝却并未与裴兰烬争执,她只静静的盯着裴兰烬看了片刻,随即问道:“裴大人既负了我,便不要再负邢姑娘了,你我好合好散,再也不见便是。”

说完,沈落枝从袖口间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当初裴兰烬与她定情时送她的,现在被她物归原主了。

白玉做的玉佩“啪嗒”一声跌在了地面上,沈落枝喊了一声“送客”,随即提起裙摆便要回自己的厢房中。

而裴兰烬终于慌了。

他面上虽然不提,但是心中却一直觉得,沈落枝非他不嫁了——沈落枝为他千里奔袭而来,又为他颠沛流离吃了那么多苦,几经艰险,自然是爱他爱到了极致,如果沈落枝现在离开他,那就前功尽弃,什么都没有了!万般功夫都是一场空,这与挖肉断骨有什么分别?谁受得了呢?

所以他心底里认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沈落枝都会原谅的,但他没想到,沈落枝居然真的会与他提出解除婚约。

这不可能!他是不会同意的。

他心底里是有沈落枝的,他相信,沈落枝心底里也一定有他,只要他说明缘由,沈落枝一定会原谅他的。

“落枝。”裴兰烬放慢了声调,语气轻柔的说道:“你听我解释,我跟邢燕寻其实并非是那种关系,我娶她是迫不得已,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

已经转身离去的沈落枝脚步微微一顿。

她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裴兰烬看。

她的停留让裴兰烬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便与沈落枝解释道:“我们当初在清泉商队那处寻种子,被追杀,后在大漠之中遇袭,邢燕寻中了毒,我为了救她,才会与她产生纠葛,我们二人也是没办法啊!”

裴兰烬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起来了,他道:“在那种境遇之下,难道要我对她弃之不顾,放任她去死吗?落枝,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沈落枝瞧着裴兰烬那张脸,恍然间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真的认识过裴兰烬。

她原先知道裴兰烬有心计,有手段,但并不放在心上,谁立于世间没点心机手腕,防人之心呢?被狗咬了,不想方设法把狗打死,那不是软骨头,白被人欺负吗?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只要守住底线,就算有些心机又何妨?

但是,她从未想过,她选中的未婚夫不止有心计,还没有底线,就连骨头和心也都是脏的,是个没有担当,反复轻狡,不敢担责的小人。

“你有苦衷,你为何不肯提前言明呢?”沈落枝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礼仪了,她撕碎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一句接一句的逼问。

“在我来纳木城那日,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隐瞒下,以为我不会知道,在北山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做着一夫二妻的美梦,在今日接风宴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偷偷与她偷欢,在今日南院时,你不肯与我说你与邢燕寻有苦衷,你说那院中是个男子,妄图蒙骗于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揭穿了,你反倒有苦衷了!”

沈落枝讥诮的看着他:“裴兰烬,你不是有苦衷,也不是想和我赔礼,你只是输了一切,不甘心,想要挽回罢了,如果有下次机会,你还是会骗我的。”

裴兰烬急急反驳道:“我不曾骗你!我真的知道错了,落枝,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见邢燕寻了!我们还如以前一样,不好吗?”

沈落枝已经懒得再与他讲一句话了。

她以前可真是瞎了眼。

她挥了挥手,一旁的弯月便走上前来送客,而她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裴兰烬被弯月“请”出了郡主府里,大门“啪”的在他面前一甩,将他狼狈的关在郡主府门外。

青丛早早拉着马车在郡主府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了,便匆忙走上来,帮裴兰烬披上大氅,在裴兰烬的耳畔说:“邢姑娘被邢大将军带走了。”

裴兰烬脚步一顿,继而继续迈开,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暂时没时间去管邢燕寻,他得先哄好沈落枝——沈落枝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副真的要跟他恩断义绝的样子,看的他心里发慌。

但发慌归发慌,实际上,裴兰烬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

沈落枝与他是真切的爱过的,他不信沈落枝能这么快的将他忘掉。

只要他再真诚一些,落枝总会心软的。

不过,在沈落枝与他和好之前,他不能再与邢燕寻见面了。

裴兰烬揣着一肚子的思绪,回了郡守府。

裴兰烬回到郡守府的时候,邢燕寻已经被邢大将军带回了邢家。

邢家在纳木城南城,是一处简单的宅院,内置练武场,邢大将军一路将邢燕寻提回到了她自己的闺房,将人丢进去了。

“明日我送你去你叔父家。”邢大将军道:“在东津,你去逼事。”

邢燕寻是不可能再留在西疆了,裴家根基在京城,也不可能让邢燕寻进京城,所以邢大将军打算将邢燕寻送到东津去,若是在那边能找个好人家,那就找个好人家嫁了,若是不能,便疗养几年,待到日后风平浪静,再回西疆。

“我不去。”邢燕寻白着脸,额头浸满了冷汗,她被她父丢到床榻上时,后腰疼的她几乎坐不住,只能匍匐着,但她还是咬牙道:“我不去,我要留在这,我要找裴兰烬。”

她像是个疯姑娘一般,只沉浸在自己那一个狭小的天下里,仿佛除了裴兰烬,这世上便再也没别的男人了似的。

邢大将军的拳头都在颤抖。

他恨不得一拳打死邢燕寻清理门户,但又下不去这个手。

这是他的骨肉至亲,哪怕她自己轻贱自己,自己把自己丢进泥潭里,他也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邢大将军闭上了眼,转而向门外走去。

如果邢燕寻能看一眼邢大将军,就会看到她一贯顶天立地的父亲塌着脊梁,竟像是骤然老了二十岁一般。

但她没看邢大将军。

她的双眼茫茫,看不出焦距,像是盯着别的东西看,又像是盯着她自己看,只有唇瓣间在一直呢喃一句:“他说了会娶我的。”

邢燕寻不在床上匍匐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一个时辰,总之,她稍稍回缓点力气、站起身来时,父亲已经走了。

她费力的撑着腰肢,走到了门口,推开门时,便发现她的厢房门口守着两个女兵,见她出来,便拿兵器一挡,告知她:“大将军不准您出房门。”

旁边的女兵又补了一句:“大将军说了,您明夜连夜走,直奔东津而去。”

邢燕寻的后腰痛的几乎都站不住了,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许久,望着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只觉得一片恍惚。

只隔了一夜啊。

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仿佛所有人看她,都变了一副脸来。

不,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要找裴兰烬,她不要去东津,裴兰烬说了,要娶她的。

她必须风风光光的嫁给裴兰烬,否则,今日那些人又会如何嘲笑她呢?如果裴兰烬与她在一起,那她今日虽说丢脸,但也不算输,若是裴兰烬抛弃了她,又回去找了沈落枝,她反倒要灰溜溜的离开西疆,那才叫满盘皆输呢!

一种奇异的、充满恶念的好胜心一直在她的心口间盘旋,这一场情意械斗,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能输。

她只有赢下来裴兰烬,把裴兰烬从沈落枝的身旁夺过来,光明正大的让裴兰烬娶她,她才算是赢。

她仿佛已经形成一种执念了,这种执念是由情爱、贪欲、嫉妒、面子、攀比心、屈辱一起组成的,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爱了。

她费力的在厢房中转了一圈,最终拿出了一直放在厢房之中的信鸽。

她好养信鸽,屋内院内都有她日日亲手喂养的信鸽,军中也以信鸽传信,以前她也用信鸽给裴兰烬传过消息,现在她人出不去,便叫信鸽去为她带信吧。

承载着她希望的信鸽从窗户缝里偷偷溜了出去,在西疆刚刚泛白的天空里展翅掠过。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还有更多看客,这些看客们也注定喧闹。

次日一大早,他们便三三两两的约好,或是出去纵马打猎,或是一起去茶馆饮茶,一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从早很久之前的裴兰烬与邢燕寻的某一件事,嘀咕到昨天晚上的席间最后到底是什么个结尾,说来说去,都绕着那几个人。

邢燕寻被逮回邢家之后就一直没路面,裴兰烬今日也没去上职,反倒是郡主府那边传出了不少动静。

“你们听说了没有,郡主府的下人去马市上买了一批好马,还专门雇佣了一伙儿镖局,说是要镖局护送,从西疆离开!”

“什么?灼华郡主竟然要走吗!”

“对,我听郡主府的侍卫和丫鬟们说,灼华郡主要跟裴郡守退婚,然后重新回到江南去呢。”

“哎呦,这不是造孽吗!瞧瞧这裴兰烬干的好事儿,郡主可要伤透心了!”

“那婚约就这么算了吗?郡主受这么大委屈,南康王能认吗?”

“谁知道呢!”

平日里玩儿的好的姑娘们凑到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你骂一句我骂一句,言谈间都是对裴兰烬与邢燕寻的鄙夷——不过,她们这些事儿说起来也是背着人悄悄说的,裴兰烬和邢燕寻到底家大势大,再加上那日之后,裴兰烬与邢大将军都暗地里封锁了消息,所以现下,西疆的平民们还不知道裴兰烬的丑事。

但那一日来参宴的宾客们的嘴却堵不住,他们私下定会谈论。

这件事儿迟早会传出去,捂不住的,只是早晚而已。

而裴兰烬在知道沈落枝真的要离西疆回江南时,便慌了,若是沈落枝真的走了,他就完了,所以他频繁登门赔礼,但连门都进不去。

而这这一日里,他还收到了邢燕寻的信鸽。

裴兰烬收到信鸽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块白玉玉佩发呆——那是当初订婚的时候,他送给沈落枝的。

那玉是极好的南山沁玉,他还记得那一晚,他在裴家的库房里挑了很久,翻来覆去的选了一块最好的,请人雕刻,送给沈落枝。

那时的沈落枝与那时的他,都称的上是枝头凤鸟与云中仙鹤,纯净无暇,怎么人越长越大,反而面目越污浊可憎、不敢回首了呢?

现在,落枝竟然真的要离开他了,一想到此,他就觉得胸口像是堆积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这寂静的深夜中,第一次品到了后悔的滋味儿,如虫蚁啃噬心口,难受的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感觉到自己在被撕扯。

他是真切的爱着这两个女人啊!

他都这样痛,落枝一定比他更痛,痛上百倍不止吧?

既如此,落枝要和他解除婚约,也很正常。

但他不能让落枝这么离开,他和沈落枝那样相爱,如果落枝就这么走了,他们二人都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他得想个办法留下沈落枝——且,退婚其实也没那么好退,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要取消婚约,等回了京城,回了江南,还有一套流程可走,现在纵然落枝和他弄别扭,但是如果他努力挽回,说不准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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