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赐婚 赐婚(2/2)

和亲公主的政治重量很重,每一任和亲公主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太后、皇后和各个妃子都要先接见沈落枝一圈,然后司天监定日子,国库筹备,一套流程走下来,要走许久,哪怕顺德帝要求一切尽快,也得一个月才行。

耶律枭接下来便不等了,他定了婚礼,便要回金蛮去准备接人了,一国之君,一直赖在大奉这边也不太好。

耶律枭走之前,还曾试图又一次潜入南康王府。

这一回,南康王亲自带着听风蹲守在墙沿边,瞧见一个黑影爬过来,直接抽棍就打,把耶律枭当成小毛贼一样抽。

反正耶律枭是穿着夜行衣来的,他偷偷潜入进来,被打了自然也一声都不敢哼,扭头就跑了。

听风爽的出了一口气——打上了!他出息了!

以前他在西疆小城的时候,没有一次真的抓住过耶律枭!

南康王也爽的扔下了棍子——痛快了!他就看这个把他女儿迷的神魂颠倒的东西不顺眼!

只有一个沈落枝,第一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

“阿父胡闹。”沈落枝当即去找南康王妃告状,抱着狼崽子跑过去,气得直跺脚:“哪有蹲在墙根下打人的?”

还南康王呢!谁家的王爷如此行径!

南康王妃当时正在算账,他们家要从江南搬到西疆去,跨越大半个大奉,要搬运家财,便要提前做好准备。

南康王府东西多,一些老物件舍不得丢,厚重的木椅,金贵的缠枝灯,每一样都要仔细安置才行,南康王妃正算着呢,便瞧见她那女儿一脸“胳膊肘往外拐”的表情跑进来了。

南康王妃瞥了她一眼,道:“也没见过谁家的未婚夫爬墙头的,沈落枝,他不知礼,你还不知礼么?”

她这个女儿,现下是越发被养野了,去了一趟西疆之后,主意大的不行,旁人谁都管不了。

沈落枝被南康王妃冷眼一扫,立马怂了,哼哼唧唧的又抱着狼崽子走了。

耶律枭走的那一日,沈落枝以灼华公主的身份去送了,但也只能远远的望一眼,人太多了,他们没办法凑在一起说话。

送耶律枭走的队伍分外庞大,顺德帝亲自来相送,后面是文武百官,再加上太监丫鬟和一些金吾卫,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快有上千人了,沈落枝是还未曾出嫁的姑娘,自然不能过去送,只能在马车里瞧着。

那一日正是六月中,京城已经热起来了,沈落枝在京城外面,远远地看着耶律枭带着百人队伍离开。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变成很小很小的一点,然后便与漫天风沙融在一起,怎么都瞧不见了。

沈落枝远远地瞧着他的背影离开,然后放下了马车帘。

日后总会再相见的,他来一趟,她便会再去一趟。

纵然他们相隔万里,但只要想到对方,便会觉得脚下的每一步路都充满希望。

——

大奉十八年六月夏,因大奉公主出嫁,举国修建沿途驿站,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有专门供给公主休息的驿站,公主所到之处,所有官员都要出来迎接。

这是顺德帝给的补偿,这条路既然一定要走,那便让公主走的舒坦一点。

六月底,南康王携南康王妃先西行,奔向西疆而去,先走马上任。

待到了七月,沈落枝便该走了。

她在京中也没有什么玩伴,临走之前,只与时雨见了面。

时雨之前以为她要回江南,没想到短短几天,沈落枝便摇身一变,从郡主升成了公主,要嫁去西疆了,时雨分外舍不得,临时在卖话本的书墨街抢购了五十大箱子的话本,搬空了好几家书斋。

这些东西不贵,但都是心意,沈落枝日后去了西疆,可没有这么多有趣的话本子看。

她又神神秘秘的塞给了沈落枝一个小箱子,叮嘱沈落枝以后偷偷看。

沈落枝拿到了那个小箱子,隐约间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姑娘出嫁的时候,都会被塞这么一箱子的!

沈落枝临时要走之前,还接到了白公子写的一封信。

信上字字泣血,说的就是他当初慢了一手,没有打过耶律枭,导致现在沈落枝要远嫁西疆,白公子分外不舍,他觉得,沈落枝一定是迫于权势威压,才被迫嫁给耶律枭的,所以他准备半夜带沈落枝私奔。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他喜爱的女孩遭受这种委屈!

所以,白公子邀约沈落枝今天晚上在城门口汇合。

沈落枝盯着这封信瞧了一会儿,让人把这封信送还到白府去,顺带提笔一封,写了一封婉转的拒绝信。

但沈落枝没想到,她这封信没有送到白府里,而是被蹲守的刘姑娘给截住了。

刘姑娘一直觉得白公子贼心不死,她跟白公子一起长大,多了解白公子呀!果不其然,就截到了这么两封信。

刘姑娘打算给白公子一个教训,所以她没有把信交还给白公子,而是自己扣下了,悄咪咪的交给了白公子的母亲。

等着白公子当天晚上背着包袱,毅然决然的翻出墙壁时,便瞧见自己的父母带着家丁,举着火把,站在墙角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白公子后背的皮都跟着紧了。

当天晚上,白公子喜提一顿暴打。

白父是当代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太子的,对朝中政事十分敏锐,每日分析这个分析那个,没想到有一日,竟然能分析到自己儿子头上!

这要真让白公子把沈落枝给带走了,他们白家人就是千古罪人,白玉树是能跑了,剩下的白家人都得死!

株连九族都不过分。

这狗东西,自小被白家人娇惯长大,竟然娇惯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白父当场把人拎回祠堂里家法伺候,打的比耶律枭还狠。

那一声声哀嚎在祠堂内蔓延,如泣如诉,一声声“爹”震耳欲聋。

没一个月,白玉树是下不了床了。

沈落枝最开始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后来还是时雨来学给她的。

白公子可怜见得呀,只能趴在床上啦。

——

待到了七月初,沈落枝大婚的各种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司天监请了个好日子,沈落枝便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她没让时雨来送行,她怕瞧见了人便都舍不得,便只让时雨自己在家待着,在京中,她也没有旁的牵挂,便潇洒的上了马车。

唯一让她有些震惊的,是白公子来了。

白公子的屁股还没好呢,由四个他的好友一路将他从府里偷出来,放在担架上,一路亲自抬过来,给沈落枝送行的。

“沈姑娘!沈大姑娘!都怪我不好啊!”

白公子嚎着嚎着,竟然哭起来了:“都怪我爹啊!我爹打我打的太狠了!沈大姑娘啊!”

沈落枝被他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公子趴在担架上,一边哭一边嚎,气急败坏的刘小姐追在后面,那画面简直不忍直看。

这真是人生中最好的四位朋友了,沈落枝想,但凡感情差一点儿,都不可能陪着白公子干这么蠢的事儿。

眼看着白公子真要被抬过来了,沈落枝赶忙落下了马车帘子,催促外面的人道:“快些走。”

过了今天晚上,估计白公子和他的朋友们又要挨一顿打了。

沈落枝靠在摇晃的马车壁上,想,也好,西疆是很好的地方,京城也是很好的地方,她在这里见过很多人,瞧见很多事,那就不算白来。

等到了七老八十,她也可以给她的儿女们讲一讲京中的事情。

彼时正是初夏清晨,日头还没那么毒辣,清风拂面,颇有几分嫩绿盎然之意,白公子在哭诉,朋友们或者安抚,或者叹息,刘姑娘终于追上来了,指着躺在担架上的白公子就是一阵唾骂。

虽然没有时雨来送行,但这也足够热闹了,沈落枝想,她这一趟走,估计也会留下不少热闹瞧,未来的半个月,京中都不会缺少谈资了。

马车渐渐远去,京城的人和京城的物便都被留在了身后,沈落枝走向了新的方向。

从京中到西疆这条路,她其实上次就走过了一次,上次她从江南去西疆,便是途径了江南的,两次都是为了出嫁,却是嫁给不同的人。

日月盈亏,时光荏苒,沈落枝的队伍浩浩荡荡,耗时近两个月,终于在九月时,抵达了三元城。

她上一次来三元城的时候,还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此次再来,算是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