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银锭不是货币,银币才是(3/4)

“张尚书,北衙、山东、河南、南衙、浙江、湖广、江西、福建、广东,也是确定要清丈的而且已经在做了,只有辽东、陕西、山西、四川、云贵、广西暂不推行,这个范围已经很大了。”朱翊钧再次重申了张居正的反对,他反对的是全都清丈,人地矛盾比较突兀,兼并已经到并无可并,朝廷必须要出面调解人地矛盾。

“这里面最难的三个地方,山东、河南、江西。”王国光进一步解释现在清丈的难点。

其实南衙最难,只是因为南衙被折腾了好几轮,清丈的政令终究是推行下去了,而且主要产业,也从土地向海洋转变,整个过程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落地,现在的实践是行之有效的,势要豪右肯听朝廷的话,及时转型,还能赚的更多,松江孙氏,孙克弘、孙克毅两兄弟这个活招牌,给南衙清丈减轻了不少的阻力。

现在轮到山东成为老大难了。

山东有个衍圣公,河南多藩王,这两个地方清丈困难,为何江西也榜上有名?

因为江西书院多,更加确切的说是学阀多。

朝廷是一个调节社会矛盾的地方,在人地矛盾没有那么锐化的欠发达地区,就需要慎重再慎重,因为这些地方真的太脆弱了,不像南衙,那势要豪右就跟韭菜茬一样,割了一轮又一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张学颜入朝本来想干件大事,他和张居正沟通过,本来以为全国清丈会成为他成为明公廷臣后的第一条政绩,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先生否定,皇帝被说服。

张学颜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这些人地矛盾尖锐的地方,也都是很难啃的骨头,做好了也是大功一件,皇帝明确说了,这些地方都很难,山东已经换了两次巡抚了,凌云翼都去了,张学颜有的忙,而且会很难。

以山东为例,要是凌云翼带着的三千客兵都无从下手,那皇帝就要下旨平叛,兵发兖州,亲自问问衍圣公,到底几个意思,给衍圣公物理下头一下。

“陛下,臣在辽东的作为,其实不复杂,就是国初的军屯卫所。”侯于赵开始说起了辽东垦荒的种种。

要给小皇帝讲天边的事,要给他一个具体的可以参考的案例,而不是空口白牙的画大饼,大饼画的太大,做不出来,就要死。

侯于赵说的也是事实,其实他搞的屯耕,不是什么新鲜的战术,就是屯耕战一体的军屯卫所。

辽东地广人稀,在那地方,骑马也要半天才能见到人,而且还有可能是马匪,也有可能是行商,可辽东也绝不是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能种地,也能活命,大明的疆域是农耕的疆域,能种田的地方,都是大明的领土范围。

而现在辽东的土地比中原肥沃,屯耕就变得容易了一些。

“那必然会有逃所。”朱翊钧略微有些担忧的说道,垦出来的田,就会有兼并的问题,朱翊钧对屯耕极为担忧。

“陛下,边方的军屯卫所是很少逃的,因为有外寇,所以要报报团取暖,九边军屯卫所逃军就少,因为边方的肉食者不敢过分的苛责,否则贼寇来了,谁帮他们守住那些地产田亩?”侯于赵提出了一个很是新颖的观点。

他不认为逃所是件坏事,辽东的军屯卫所的军民真的逃了,要么说明这个地方大明已经守不住了,要么说明这个地方变得安稳了起来。

守不住是全面收缩,那是大势所趋,不是边方军民和肉食者之间的矛盾,而是大明整体国力下滑所导致,而地方变得安稳,说明大明和北虏之间的矛盾已经趋近于解决的状态了。

九边军屯卫所的军民就不逃所,理由很简单,这地方不安稳,有外患,就要抱团。

而大明腹地的卫所逃军现象很严重,就是嘉靖年间为了防倭新建的军屯卫所,随着倭患渐止,再次败坏了起来,军屯卫所这种制度本身就是一种江山社稷不稳的应急军管状态,不是长治久安。

朱翊钧详细的听取了侯于赵的说辞,他发现侯于赵对于矛盾说的造诣是很深刻的,他看待问题,不是片面。

“嗯,很好。”朱翊钧认为侯于赵说的有道理。

边方不具备缙绅兼并的条件,势要豪右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对于不稳定的资产,他们会下意识的躲避,比如海贸就不如土地稳定,即便是海贸赚的更多,朝廷用鞭子在后面撵,用厚利做诱饵,用松江孙氏等一批新兴的富商巨贾做榜样,但势要豪右如果有的选,依然会选择土地收租。

王国光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冯保,冯保转交给了陛下。

“钱法吗?”朱翊钧打开了奏疏,看完了王国光的奏疏。

“陛下,臣以为大明的肉食者们将白银埋在猪圈里不肯花,不是他们一定短视,而是他们手里的白银,其实不能正常履行货币的职责。”王国光开始详细解释自己的奏疏,他从猪圈里的白银开始谈起。

“详细说说。”朱翊钧十分感兴趣的说道,王国光入阁了,还没有政治宣言,显然,他现在要开始许诺,并且履行诺言了。

“臣有两样东西给陛下看。”王国光请命后,小黄门将王国光早就准备好的道具,呈送御前。

“两枚银币。”朱翊钧看着盘子里的两枚银币,很确信,这就是大明兵仗局铸造的银币,很精美。

“陛下,这里面有一枚是假的,是铅锡铜合金而后鎏银,含银,但是不多。”王国光解开了谜底。

朱翊钧拿起了两枚银币,惊讶无比的说道:“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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