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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忘川说完这句话之后,阅见机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他是面无表情的,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凝固住了一般注视着她。

云忘川看不懂他的眼神。

却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她向皇宫之外的森林看了一眼,心中升起非常浓烈的想要逃离此处的念头。

云忘川心道: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知道一直以来被她当成剑灵的人竟然是阅川前辈之后,云忘川就尴尬得无以复加。

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曾经对阅川做过多么离谱的事情!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克服住这种感觉,至少不要表现得明显,毕竟这也是一种非常失礼的举动。

但是……

此时云忘川仅仅是站在阅川面前而已,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招教不住了。

心跳得好像要飞出来了一样,一种羞愧感从她的脊柱直冲上她的大脑,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天啊……救命。

以往的回忆占据了云忘川的全部思绪,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其他。

云忘川抬眸,对上阅川的眼睛,又马上移开。

她紧张地抿唇,垂着眼睛道:“……临江城外的剑冢bào • dòng还没有解决,霜天剑阁事务繁杂,我现在既然已经醒了,就不在皇宫多叨扰了。”

“前辈再见。”

云忘川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清楚。

比如为什么她醒来之后明明还是永乐公主掌权,转眼之间太平军就改成听从阅川命令了?

比如方才打斗的究竟是谁?和阅川有没有关系?

阅川此时又为何发丝散乱,白衣沾血?

但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羞愧之中,云忘川第一次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她想走,现在就要走,因为过于急切,而把不想见阅川的情绪表达得十分明显。

上一句刚说完“前辈您好”,下一句接的就是“前辈再见”。

闻言,阅见机却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眼睛终于动了,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敛住他深沉的眼神。

“主人明明方才还抱着我,甜甜地叫我老婆,怎么眼下就开始改称前辈了呢?”

阅见机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说得非常随意,但话的内容却像一颗炸弹一样直接爆炸在了皇宫之前。

将此时在场之人士,不管与此事有关无关,全部都劈焦在了原地。

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闻思源都僵硬地转过了身子,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他开始追忆往事,将记忆的时针拨动到数月之前。那天,他原本在穿云雪山山脚下修炼,却灵光一闪,用灵识探查了一下剑冢。

闻思源现在有些想抽当时闲得慌多管闲事的自己一巴掌。

如果他不放出灵识,就不会发现剑冢异常;不发现剑冢异常,他就不会前往临江城去找云忘川;不找云忘川就不会遇到阅见机,继而就不需要面对眼下这样荒谬又尴尬的场面!

当闻思源因为这一次出山,而被迫知道了自己被欺骗近百年的真相、被卷进皇族的fēng • bō、冲进bào • dòng的不灭之火中烧得半死的时候,他都通通没有后悔过。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可想而知此时阅见机与云忘川暗戳戳对峙的场面究竟有多么“惨绝人寰”。

围在四周的剑修太平军们,也纷纷开始焦虑要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放到哪里。

……苍天啊,为什么他们不能又聋又瞎呢?!

谁掌握了“太平世”的法门,谁就能让太平军的力量增强到最大,太平军自然便会听命于谁。

除了这个拥有绝对权力的主人,手握次级令牌的人也可以调控他们。

因为只要用灵力催动这种令牌,也可以调动太平军修炼的功法,一定程度上叠加他们的力量。

这个阅川究竟是怎么得到次级令牌的……他竟然能当众说出这种话!!看起来比那个掌握“太平世”法门的永乐公主还要不靠谱!!

阅见机说完,便向云忘川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还是笑眯眯的,但整个人的状态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主人……是因为现在人太多了,这样乱叫会觉得太害羞,所以假装正经么?”

云忘川:“?!?”

我是谁,我在哪,我还怎么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整整十七年,云忘川活了整整十七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云忘川一直觉得自己绝对不算蠢笨。

她在剑道上的领悟力百年不遇,一路走来不知被多少人夸过天才。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好自己面对的状况。

云忘川的脑海之中除了回旋往复的“老婆”两个字,就只剩下“我不理解”这个唯一的反馈结果。

不回复前辈的话是不礼貌的。

而且,这个前辈还是自己修练之道的创始之人。

于是云忘川只好十分僵硬地开口,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我……前辈……我想走……我想回……霜天剑阁。”

阅见机挑眉,“走?”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比方才更加冰冷。

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他注视着云忘川的眼睛,问道:“小剑仙,你要始乱终弃么?”

云忘川:“……”

阅见机越说越离谱了。

此时云忘川的脸已经像烧起来似的,又烫又红。

以她的思维模式,完全无法分析出阅见机所作所为的原因。

云忘川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听说前朝末君睚眦必报……阅川这是在报复她当初几次三番对他无礼吗?

想到此处,云忘川无法控制地回忆起自己把阅川当成剑灵的那段时间。

她不仅贴他的灵印、经常抱他,甚至……还亲过他!!

确实……很难……不生气……

但这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啊!与阅川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那时阅川在计划着复国,确实不能随意透露真实身份,否则很可能会坏了大事。

云忘川知道,她和阅川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所以阅川不告诉她并不奇怪。

可是,她已经最大程度地理解阅川前辈了。

阅川就不能做到稍稍体谅一下她吗?

他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让她恨不能原地消失的话!

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如有实质,云忘川不得不抬眸回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几乎是在求饶,“阅川前辈……您先放我走吧。”

“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来打扰您了。您就当我死了吧。”

闻言,阅见机脸上的笑意一僵。

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他便笑着摇了摇头,用很亲昵的语气道:“不可以。”

他微微仰起头,脸上的笑容因此变得有些傲慢。

挥了挥手,站在四周的太平军瞬间围了过来,将云忘川与闻思源堵在其中。

阅见机走到他们两人身前,缓缓道:“孤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们说呢。”

他的目光在闻思源和云忘川身上流转,最后停在云忘川脸上。

“所以就暂时留下吧。孤会好好款待你们的。嗯?”

气氛太过奇怪。

闻思源蹙眉,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此时将他们围住的太平军是严阵以待的,他们配齐了剑和铠甲,摆出的并不是“留人”的态度,更像是……准备应战。

更重要的是,阅见机现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和当年骗走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势力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闻思源开始上下打量阅见机。

被折进去了的衣袖,还依稀露着血污。

他身上有非常浓烈的血腥味和别人的灵力气息。很有可能刚杀了一个修士。

阅见机此时的灵气运转非常快。

就算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也不至于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无法平复。这便说明,他正在极力压制着怒火,而且时刻准备出手。

……难道他想要用武力将他们二人强行留下吗?

以三人之间的关系,阅见机怎么会存了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的想法?

除非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阅见机对他和云忘川产生了戒心……甚至是仇恨。

闻思源终于敏锐了一次。

他蹙眉,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徒弟挡在身后。

说起来,他与自己的兄长也阔别数十年了。

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兄长的名声实在算不好,人人都说阅川是个狠戾的疯子。

从他引发剑冢bào • dòng、以雷霆之力复国中也可以窥见端倪。

阅见机的情绪很不稳定。

闻思源决定,自己还是先不要太相信他了。

“兄长。”

这是两人重逢之后,闻思源第一次这样称呼阅川。

闻言,阅见机的目光从云忘川之处移开。

与闻思源对视。

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似平静,却在深处凝聚着惊涛骇浪。

他微笑着道:“嗯……你说。”

闻思源便继续道:“兄长你也看出来了,我徒弟她骤然知道了你的身份,现在还没有消化好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你就让她先一个人静静吧。”

阅见机:“……”

闻思源:“我会亲自把她带回临江。兄长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听完他的话,阅见机并没有回答。

而是笑着垂眸,将自己有些松动了的袖子慢条斯理地再次折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道:“也就是说,你们两个都要走。”

他的语气很平淡,看起来情绪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也并没有强行拒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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