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父与子(1/2)

番外父与子

一如每年高考结束后的风景,局里那些孩子考上心仪大学的,个个满面春风。也有愁眉不展的,大概率是孩子考砸了,要不就是报了父母不愿意孩子学的专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爹妈犯心梗。

罗家楠就为这事儿跑去爷爷家躲了好几天。罗卫东让他报和法律相关的专业,他来了个阳奉阴违,嘴上答应,结果每个志愿都填的是各警校的刑侦专业,最后被本省警校录取。等连着值了半个月班的罗卫东回到家一瞧录取通知书,差点穷尽毕生所学给儿子花式拆卸了。

动手的理由很充足——“我现在打死你,省得以后去你墓碑前头骂你这不孝子!”

这回罗家楠没戳那让亲爹打,脚底抹油,出溜到爷爷家避风头。罗明哲当然得护着孙子了,同时也非常理解儿子的担忧,在和平年代,警察是牺牲最多的职业,冲罗家楠那凡事都得往前冲的性格,干刑侦还能踏踏实实活到退休确实不太容易。可孙子轴,儿子更固执,小爷俩一句话不对就呛呛,老爷俩也是一个德行。为免和儿子起冲突,罗明哲交待陈飞和赵平生替自己去找罗卫东谈谈,替对方顺顺心,孩子有为人民服务的高尚追求,做家长的不能没觉悟。

陈飞自是乐意,正好好久没和罗卫东喝酒了,师父前□□待完后脚就去给罗卫东打电话。赵平生是一百八十个不乐意,可也没辙,师父轻易不求他办事,这面子不能不给,再说他本来就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这事儿由他出面最合适。

约的是晚上七点,老地方,镇海路余平烧烤店。来这地方的有一半都是警务人员,尤其是他们这些年过四十的,知道老板娘不容易——守寡守了小二十年,起早贪黑经营着一爿小店,给牺牲在缉毒行动中的丈夫的遗腹子拉扯成人。“余平”是她丈夫的名字,提及店名,她说,收保护费的一看招牌,进都不敢进,只要不是那刚混社会的愣头青,都知道这地界的守护者是全市警务人员。

店无虚座,还好老板娘给提前留了个小包间,要不陈飞约的这个时间还得等位。落座看陈飞掏出瓶白酒来往桌上“咣当“一顿,赵平生眉头微皱:“今儿是来劝人的,你喝大了怎么劝?”

“我没你能白活,你负责劝,我负责跟他喝。”

陈飞说话的语气大义凛然,仿佛肩负多重的责任,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喝酒找借口。自打和老赵同志开始同居,他是烟也限了酒也不怎么喝了,这好容易出来一趟,还不好好浪浪?

懒得和他叽歪,赵平生拿过点菜簿唰唰写菜名。这地方以前常来,点什么他心里有数,不过基本都是陈飞爱吃的,和罗卫东没啥关系。反正今儿来一是冲师傅的面子,二是冲罗家楠那份坚定从警的心思,只要罗卫东别当着他的面拍陈飞大腿,他俩就没事儿。

七点半,罗卫东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跟这哥哥约饭别指望他能准点到,动辄跟公交车上抓一贼上哪说理去?有一次误伤了友军,给人押到派出所,那“贼”叫来了自己的上司作证,证实他是摸进的盗窃团伙反扒大队警员。可也怪不得罗卫东手狠,谁让他装那么像呢?神情举动,摸包的手段,完全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扒手。

打过招呼,罗卫东坐下后习惯性的摸出烟,叼到嘴上了突然想起赵平生前段日子肺部受了枪伤,又把烟拿了下去。

陈飞一看立马摆手:“没事儿,师兄你抽吧,在单位他也烟熏火燎的。”

一旁的赵平生顿觉受过伤的肺管子有点堵。没法说陈飞,也不知道是真心疼他还是假仗义,跟前儿没外人的时候可知道冷热了,这不让他干那不让他动的,愣是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务活脑瘫患者,硬生生练成了家政十项全能选手,家里地板拖得跟镜子似的直反光,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可当着外人的面,还和以前一个死德性,懒得连往报告上签个字都恨不能让他握着手。

“还是不抽了吧,平生肺不好。”罗卫东算是个明白人,回手把烟盒揣进兜里,朝点菜簿抬抬下巴,“吃什么随便点,今儿这顿我请。”

陈飞笑呵呵的挤兑他:“得了吧,嫂子一个月就给你那么点零花钱,别一顿全造了,再说今儿这顿算你们家老爷子的,我跟老赵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说着朝赵平生一偏头,后者心领神会,抄起写的满满当当的点菜簿出屋给老板娘送去。

罗卫东闻言皱起眉头,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沉甸甸的无奈:“为家楠的事儿吧?你们要真为老爷子好,别劝,那兔崽子进警队能活过三年,我管他叫爸爸!”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家楠那孩子没那么不知轻重。”

“他知道轻重?知道轻重还敢拿我的警棍去学校打人?”罗卫东重重一锤桌面,给瓶子里的酒锤得直晃荡,“陈飞,知子莫若父,家楠是条汉子,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就是因为他那性子太直,太硬,我才担心他会吃亏,正所谓过刚者易折,你说就他那样的,遇事儿直眉瞪眼往上冲,我们老罗家不得绝后啊!万一他真出了事儿,还让不让我和娇娇活了!”

怕他再忍不住捶桌给酒瓶子震躺下,陈飞还是敲出根烟来塞他手里占上地方,反正赵平生得跟老板娘那“眉来眼去”一阵,短时间内回不了包间,随后语重心长道:“师兄,我觉得吧,你得对家楠有点信心,他是刚,是硬,可他不是还没经过风浪么?你看我刚进队那会,天天给你们家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么些年了不也过来了?家楠那孩子算我看着长大的,他有心眼儿,你得给他时间,让他成长。”

深吸了一口烟,罗卫东重叹一声:“我是怕他来不及成长就被狂风暴雨给吹折了,退一万步说,他那性子,不上英烈墙也得捅大篓子,我特么还担心以后是不是得去牢里看他呢!”

这时赵平生推门进来,正听见罗卫东的担忧。看他俩一人嘴上叼着支烟,没计较,坐到陈飞身边,伸手拿过酒瓶子拧开盖给杯子里倒上酒,递到罗卫东跟前:“师兄,要不这样,等家楠毕业,你把人交给我们,我们替你看着,这总放心了吧?”

“进重案?他也得有那个资格啊。”真不是罗卫东瞧不起儿子,而是现如今想进重案大队这样的市局部门,没点儿拿的出手的履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走后门?他老罗家就没那个传统!

这倒是个问题。赵平生和陈飞对视一眼,沉思片刻又说:“那要不,先搁唐奎和史玉光那去锻炼锻炼?他俩带新人都挺有一套的,应该能管得住家楠。”

罗卫东皱眉摇头:“老唐那人就不爱带少爷兵,之前政法委周书记家的孩子说塞他手底下他都没接,要我说还是别给人添堵了,要那样还不如扔特警队我自己带呢!”

陈飞听了,仰头就着呼烟的动作遮掩笑意。给这爷俩搁一块,那可热闹了,早晚得打出脑浆子来。当初罗卫东转业回来,原本也计划着安置进重案大队的,是罗明哲不干,说父子俩在一个部门招人说闲话,没那么干的,这才去了特警队。其实呢,真安置进来也没人会说闲话,罗卫东在部队的光辉履历绝对够资格进市局,主要是父子俩一起工作,儿子真犯了错,是骂还是不骂?打还是不打?他们这些徒弟都是让老头儿一脚脚踹出来的,到亲儿子那不得加个更字?出了问题不打不骂,那才招人说闲话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