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2/2）

戴着黄色安全帽的阿圆，左右手各拉着一辆载满水泥的二轮斗车，在起点与终点间快速地来回奔跑。

旁边两个同样负责运水泥的工人，两手将斗车推在前头，边吃力地在沙地蹒跚前行，边时不时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在他们面前来回穿梭的大黑燕——这人都飞了一下午了，还不累吗？！！

是的，大黑燕——看起来全身厚重、密不透气的黑色装打扮，身手却轻巧如燕。这是劳作半天，经过同期工友们统一认证后给颁发的称号！

每次阿圆停下来把水泥装进斗车时，在旁边负责拌泥的山迪总是小心地叮嘱她一句：圆大人你刚刚又超速了，别太快，小心大家都在看你了！

阿圆撇嘴，她已经够慢了。

一样在拌水泥的三个工人停下手中的铲子，瞪目结舌地望着拌泥如打蛋的山迪——大哥，我们这是人工手动拌的泥啊，机械搅拌都抢不过你这速度……

一天下来，弄得周围工友们只要一看见临时插脚进来的这俩人，就瑟瑟发抖，甚至怀疑人生！

傍晚六点，吃饭时间。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去休息区旁边临时搭建的几小摊前买吃的。

阿圆准时地跑去拦住正在买饭的包工头，跟他索要工钱。

中年男人随手摘下红色安全帽，一副老油条地嗤笑道：“呵，我早上说什么了，活没干完就要加班，我现在有说可以下班了吗？你们的活干得完吗？再告诉你们，要懂得这行的规矩，工钱日结可以，但必须得先做满一个星期。”

他们今天的表现他可全都看在眼里，第一次碰见这么能干又效率高的，说是一个人顶十个都不夸张，这么难得的苦力，他怎么可能让他们白白跑了。

听完对方的话，阿圆眼神冰冷地将安全帽摔到地面，塑料帽子在地上一个弹起，飞上了天，不知道去了哪儿。

山迪一个闪身挡在阿圆前面：圆大人，冷静，不能闹事！

“呵呵，敢吓唬我？你们的工钱不要了吗？”包工头有恃无恐地接过一碗刚打包的面条汤。

见状，旁边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瘦黑的老工人，一边端着盒饭，一边大胆地扯了扯阿圆的裤角，小声道：“大黑燕，过来这边，过来。”

老工人不怎么怕他们俩人。早上他正在扛水泥粉，运往楼上的一捆钢筋没扎结实，毫无预兆地在他头顶上崩开了，万幸当时大黑燕正拉着斗车路过，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推开，他现在才能安然无恙地在这吃晚饭。

老工人带着两个人蹲坐在小摊贩提供的矮桌前，道：“我看你们是新来的，才提醒你们，其实这里所有的规矩，都是包工头说了算，不存在什么先做满一个星期，他高兴说几天就是几天。

所以劝你们还是不要惹他了，不然最后连工钱都没得拿；这种小工地就是这样，你们以后去了别处，也差不多都一样，只能说，年轻人看开点吧，大家都是混口饭嘛。”

老工人一想他们虽然手脚灵活，可惜有生理残疾不能说话，也是怪可怜。于是，一个无奈地叹气道：“唉，不瞒你们说，就别指望工钱能日结了，这位头呀，已经拖欠我们大家三个月的工钱了，所以大家一直忍气吞声的，想走都走不了。”

阿圆皱眉。

山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你是说报警吗？”老工人打开盒饭，对着他们指了指里面的几块肥肉，想分他们一点，见他们摇头拒绝，他才吃了起来，边道：“所以才说呀，你们还年轻哪。大伙们都是山村里出来的，不识字又没靠山没背景的；之前有人没领到钱，就报警了，当时还来了一车的警察，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原来本地警局的警司是工头的表舅，工头他早就买好了烟酒，招待那些过来的警察，然后欢欢喜喜地把他们送走，最后负责带队的警察还警告我们，报假案是要被拘留的，所以现在根本没人敢动这个念头了。”

老工人说完，偷偷用手抹了下眼睛，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阿圆霍然站起身，吓得围在旁边吃饭的工友们莫名一抖。

山迪跟着站起来：圆大人，别冲动！！

阿圆伸出手，用食指和用拇指捏起老工人饭盒中的肥肉，扔进嘴里，然后面向山迪：遥说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人肥肉，就要替人讨肉。

山迪很肯定最后一句程小姐绝对没说过；还有讨债就讨债，你这“讨肉”是为了前面的押韵吧？

尽管内心这样吐槽，但他还是果断赞同地对圆大人竖起了大拇指！

以上回忆，山迪激动地如数家珍般，把今天在工地里发生的、所有和圆大人有关的事情统统报给了尤克。

尤克也来了兴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