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中酒4(2/3)

黎千寻默默吞了口唾沫,这个绿水,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思妙想古怪刁钻。

这地方能有绝世好酒?先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再偏僻的地方也拦不住名气大,可这个地方除了那股冲天的鸡屎味,还真嗅不到一丝酒气,就连酒糟的酸味都没有。

与那一排低矮的茅屋相对的是一溜似乎比茅屋还高出三寸的草垛,缝隙里头插着一棵棵歪着脖子张牙舞爪的粗皮子老槐树。

黎千寻在街上转了一圈,除了被那一群兢兢业业巡视领地的鸡大爷围着审视了一番之外,没再见到一个活物。此刻正在严肃怀疑他是不是又不小心被人用传送阵骗到结界里了,毕竟这光秃秃的除了茅什么也没有的西街和小镇前街画风相差也太大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圆溜溜的青果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忽的冲黎千寻飞了过去,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他随即闪了一下,伸手将那被当作“炮弹”砸人的东西抓进了手里。

循着被偷袭的方向,黎千寻在一个草垛上方的树冠里找到了一个头顶一圈绿草环短衣短裤怀里貌似兜了一堆“凶器”的小男孩。

那孩子抹了把鼻涕,扬了扬脖子虚张声势的十分熟门熟路,他冲黎千寻喊:“来者何人!”

黎千寻捏着那颗青溜溜的果子走到草垛旁,往老槐树上一靠,仰头笑道:“怎么,要留买路财?”

那孩子忽然被抢了台词,扭头向两边看了看,吸吸鼻子又道:“对!”

“好啊!”黎千寻一边应着,一边屈膝向上一跃,转眼便坐在了那男孩面前,“这个能吃吗?”黎千寻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果子,又十分不见外的扒着他兜起来的衣襟瞅了两眼。

小男孩被吓得一屁股蹲坐在草垛顶,随即两侧树枝哗哗一阵,每个草垛上的树冠里都钻出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大约七八岁,有男有女。

一个手里攥着弹弓的男孩显得稍大一些,向前迈了两步:“身手不错嘛,兄弟混哪家的?”

黎千寻不禁失笑,他拍了拍面前小孩的肩:“怕什么,不是小男子汉吗?”

“喂,问你话呢!”拿弹弓的男童跳过两个草垛,也站在了黎千寻面前,拉紧了弹弓的皮筋对着他的脸,低头踹了一脚旁边吓得站不住的那个,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黎千寻瞧着这几岁大还带着奶腥气的娃娃扮小大人还像模像样,觉得可乐,他道:“这是要学土匪打家劫舍?”

那弹弓弟弟瞪了他一眼,顶着一口童声义正辞严道:“我们是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哎呦,厉害厉害!”

“哼!”

黎千寻笑着道:“那请问这位大侠,你们要除的是什么魔呀?”

弹弓弟弟将脖子一拧,看了看汇川主城的方向,哼道:“就是你们这些穿金戴银道貌岸然的世家仙卿!”

黎千寻眸子一沉,他皱了皱眉,又问:“怎么说仙卿是魔呢?”

那弹弓弟弟满脸轻蔑,丝毫不怵黎千寻人高马大,而且身上还带了一把剑,此刻黎千寻盘腿坐着他站着,高度倒是略胜一些。

他扭头狠啐了一口:“仗着有地位和一些本事就草菅人命为所欲为,怎么不是魔,难道非要青面獠牙长得丑陋不堪才叫魔吗?那些眉眼端正人模狗样的就都是好人?”

黎千寻闻言微微一愣。

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怎么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若非是亲身经历过某些难以言喻的切肤之痛,这之中夹杂的复杂情绪绝不是靠大人几句话就能感同身受的。

就在这时,距离这个草垛很近的一个茅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地向这边喊:“初九!你快下来!”看到黎千寻又急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啊,仙卿大人,我家孩子调皮,冲撞了大人,还请仙卿大人大人不记小人......”

没等那妇人说完,弹弓弟弟纵身一跃便从一人多高的草垛山跳了下去,大声吼着将她打断:“娘,你说什么呢!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初九!”妇人在男孩背上打了两巴掌,然后又是好一阵赔罪,躬着枯瘦的身子险些将头埋在地上,就差扑通一声给黎千寻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了。

那个被喊作“初九”的弹弓弟弟看着他娘佝偻的背紧咬着嘴唇目光灼灼凌厉而坚定。

黎千寻皱眉啧了下舌,随即跳下草垛,一脸平和的将妇人扶起来,他道:“大嫂,我并不是世家的仙卿,不用怕我。”

草垛上藏了十来个孩子,有几个女孩不敢直接跳,黎千寻便一个个接他们下来,等到双脚着地终于踏实了,立马围成一圈将黎千寻围在中间,摸摸青鸾剑柄,拽拽佩饰流苏,那个扔青果子的小男孩怯怯地站在一边拽他袖口。

黎千寻摸了摸他的头,指着他怀里揣的十来个青果子道:“果子等长熟了再摘,用来砸人多可惜。”

小男孩低头喃喃道:“等熟了就没了,这不是用来砸人的,刚刚我的石子掉进树洞里了。”

黎千寻直起身看着身边围着的几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出头,最小的可能才五六岁,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粗布的短衣短裤,细胳膊细腿显露无遗,瘦瘦的颈子上顶着一颗算不上水灵的小脑袋。

初秋时节的汇川天气不冷,也不知道等天寒了他们会不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西街后巷,临水镇作为一个大渡口,怎么还会有如此穷困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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