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闻朝歌9(2/4)

先前被丢在地上的那把扇子忽然悠地平地飞出,扇面完全合拢之后朝着慕容昇的方向飞去,七情散人见状要出手却被黎千寻拦了一下,他自己随手抽出缠在腰间的流火,长鞭一抖,带着四散的火舌直追而去。

若是此时在温晓别苑正上方往下看,还会看到层层人群之后的某个地方,也有一条闪着火光的东西,与流火飞向同一个方向。

长鞭流火,九节剑离火。

“幼昙!”离火在前,飞速而至缠住被那把扇子唤醒的慕容昇,随后,一灰衣人影闪至,挡在了急停的扇柄和流火面前。

灰雁额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稍稍泛红,看上去似乎是从别处赶过来的,他微微皱眉,对苏闲道,“幼昙,当年之难的确与父亲修炼不慎有关,江黎两家觊觎蒙尘剑固然有错,但你那年还小,不该让当年之事毁了你的一生。幼闻和苏伯父虽是含冤而死,但他们更加不想看到你因仇恨断送了自己,你知道吗!”

……

“哦!晏宫主还有一个哥哥!”虽然目前来说整件事依旧十分一言难尽,复杂得令人蛋/疼,但人群中似乎还是有人能跟得上。

“所以他才是慕容氏少宗主啊!”

“……原来他是晏宫主的兄长?不像啊……”

“难怪他一直不怎么露面,资质平平修为也不出挑,所以连这种事都是苏宗主出头……哎呦!”

“……所以说慕容氏后人懦弱……哎呀!”

两人正说着,忽然其中一个猛挨了一颗大桃核,另一个被一杆不知怎么冒出来的长/枪重重敲了脑门,要不是身后还有人堆挡着,估计一个踉跄就特别利索的抱团滚出温晓别苑了。

西陵南果把法杖一收,拍了拍手斜睨他们一眼:“若因一己私愿不惜挑起战火,弃万民生死于不顾,才算忠勇;而因怜悯凡修百姓受祸乱之苦,忍辱负重不计一家之怨,就是懦弱。那他情愿被天下人当做胆小怕事的懦弱之人。”

“……”

苏闲有些艰难地抬头看着灰雁:“少主,我的一生,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断送了……”

他抿唇笑了笑,“我在浊浪中奔波一世,最终满身狼藉……幼昙人微势弱,不能亲眼看到斜月台重振一方,只愿揭下这世间粉饰太平的伪善幕布,将存于险恶人心之上的一盘乱世,献给你。”

苏闲说完,又将视线转回,细细的盯着自己抓着黎千寻衣襟的那只手。

他五指发力猛地一扯,黎千寻身上那件全由灵线织成的礼服道袍竟被生生撕烂了,无数条细微的暗色灵流从灵线断处涌进礼服绣纹之中,下一刻整件袍子被完全撕裂。

“哈哈哈哈哈哈——”

苏闲盯着黎千寻突然被暴露在寒风中的胸口,忽然大笑,他斜斜的看向园中众人,高声道,“想知道为何六壬灵尊不惜无视众怒也要包庇江黎两家,维护镜图山一门使得玄门最终一家独大?”

“诸位是否还记得,二十八年前,斜月台祸婴临世一说,人人都道慕容氏幼子不祥,黎氏也曾利用此谣言掩饰自己所作罪孽,可始终却无人知晓,天降异象时斜月台宗室降生的‘祸婴’,其实早在出生一个月之后就被人掳走!”

海上浪涛渐起,园中寒风阵阵。

苏闲接着道:“事后慕容氏追踪结果,掳走当年‘祸婴’的人,正是碧连天黎氏。”

大概是由于风浪声实在太大,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没听清苏闲说了什么……

而此时池底的几个局中人,却明显更加猝不及防。

晏茗未猛地回头看向灰雁,灰雁却紧皱眉头盯着黎千寻,而七情散人,则表情复杂的看着苏闲,又轻轻抬手指了指黎千寻胸口——

黎千寻身上衣服的上半截刚被一把邪火烧干净,此时他裸/露的胸膛之上,中丹田上半寸,赫然浮着一个由四兽首拼成的繁复的玄色咒文,约莫拳头大小,幽幽的闪着点点金芒。

………………

这一反转实在过于石破天惊,在场所有人一时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包括江娆,还有黎陌。

相反,面对眼下情况最淡定的似乎竟是后来的那仨小孩儿,本来西陵唯在池边人堆儿里看着听着急得都快疯了,不知怎么听到苏闲这么一说他反倒安静了下来。

而江与舟那个奇葩则是从始至终就没什么情绪波动,皮呼呼的蹲在人缝里捧着脸打呵欠,大概在他眼里,这些场面还不如给他看一群漂亮小姐姐跳舞唱曲儿来得刺激。

园中人群沉默了好半天,随后,一阵狂乱的西风平地席卷而过——

所以……

二十八年前妖尊临世的预言是真;

但“祸婴”早已不在遥岚斜月台,而在碧连天。

黎氏剿灭斜月台的真正原因是“祸婴临世”也是真;

但并非是为了诛杀妖尊祸婴,而是为了夺器灭口……

黎氏大公子并非飞鸾仙主亲生,当年来路不明……

可是,黎尘不是刚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壬清弦吗?

江娆黎筝都是他的弟子,这一点不可能是假的……

显然有人很快便想到了这一不可忽略的极为诡异的疑点,因为实在想不通,也不太敢往更深处去想,所以还是七上八下地开口问了一句:“六壬灵尊是千年前创世之战七贤之一,还是主要发起者,他……怎么可能是临世妖尊!??”

此言一出,七情散人飞快瞥了一眼池边人群,将自己脚下他背过来的布包袱踢到不息门里,一边压低声音对黎千寻说:“人还救吗?”

黎千寻微微皱了下眉,没理他,在苏闲扶正了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准备解答这一疑问的同时,缓缓抬起左臂,掌心朝向温晓别苑为黎子真临时搭起的灵堂——

“因为千年前的创世之战,本就是一个天大的piàn • jú!”

“妖尊根本就不是被诛杀的麟狐,麟狐只不过是个原本就暴虐的天妖,一个不尊妖尊自己肆意而为的天妖。”苏闲笑道,“他不过是被妖尊拉去献祭脱罪的替罪羊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苏闲发声时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大约是傀儡术咒文指令已经做完,谕子即将消散,他一边笑,一边吃力的侧过身摸了摸不息门,随后调动仅存的灵力在园中所有人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一直隐藏在七贤之间,堂而皇之借创世之战入世的六壬才是妖尊。”

一片死寂的温晓别苑上下内外,在这一句话说完之后,顿时灵信一片混乱,然而就在近万人的灵息汇成风暴扶摇而起的前一瞬,另一股更加强势的灭顶灵流从池外滚滚而至。

星辰石从系着白花白缎的灵堂门口飞出,悠荡如寰宇幽光的蓝芒忽然大盛,池边人群根本来不及闪躲,被疾飞的七灵灵压撞得七荤八素瞬间跪了一半。

池底狂风骤起,碎冰碎石飞了满天,星辰石的幽蓝灵光在一道浅浅的金色灵流中融入黎千寻手心,仍能站着的池外修者们,在那一刻隐约看到,不息门边那个赤膊的人影身上,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层层灵流覆盖,一点一点渐渐织成了一件诡异的外袍。

袍子玄黑,颜色厚重却又不似普通灵线布料,而是仿佛无底的幽冥深渊,看不出一点丝线纹路,袖口与衣摆共四个形状不一并不断游动变幻的金色兽首,除了金色四兽纹,遍布全身的流动暗纹如同上中天时清朗的薄云星野。

天道尘寰,星宿共策,玄野幕张,御本归灵。

织星冕,初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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