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美人如玉剑如虹（七）（1/2）

回到宅子,宋棠让竹溪将裴璟赢回来的那一盏花灯在廊下挂了起来。

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裴璟明日一大早就会离开，得今天晚上将东西收拾好才行。他同她讨要那两幅江南山水画,也一并包起来，单独搁在一个匣子里面。

好在东西大多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至于手忙脚乱。

见竹溪井井有条，宋棠便去了书房写信，礼物要带回去，家信也要捎回去。

裴璟沐浴过后到书房来找宋棠。

迈步进来，瞧见她正一心一意写信,于是放轻脚步，也不出声打扰，自觉走到罗汉床边，坐下来耐心的等着。

宋棠事实上注意到裴璟过来了。

只是她的信即将写好,便没有耽误这片刻的功夫,依旧专心在写信。

临到要走,越贪恋同她相处的点滴时间。

裴璟含笑盯住书案后的人，看她一截细白皓腕、手指修长，执笔一笔一划写字，乌黑的发衬着一截修长脖颈，精致漂亮的侧脸在烛光下愈发显出几分柔美。

这般瞧到最后，待宋棠写好信，搁下笔，抬眼看一看一脸餍足的裴璟,开口忍不住送给他一句：“这是准备将眼珠子黏在我身上不成？”

裴璟只笑问：“忙完了？”

宋棠轻轻点了下头，等着信纸墨迹风干的时间，离开书案先去净手。

裴璟跟过去，手也伸进铜盆,抓着宋棠的手指帮她一根一根仔细的清洗。宋棠看他一眼，任由他伺候自己，说：“有两封信，一封给我爹娘的，一封给我哥哥嫂嫂的，待会儿便都交给你了。”

“好。”

裴璟应声，“会带到的。”

确认帮她将手洗干净了，裴璟将她一双手从铜盆里移出来，又拿干巾来擦：“明日天不亮我就要出发，实在太早了些，你好好休息，不必特地起来送我。”

他说得认真，宋棠也相信他是这么想的。

可如若心里惦记她，又岂会半分都不希望她能送一送他？

但宋棠只微笑说：“那你自己路上要小心一些。”

裴璟颔首，牵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竹溪在外边敲门，送了点宵夜进来。

“既明日得早早出发，用过宵夜便早些休息罢。”宋棠说着，将一碗牛肉打卤面端到他面前，“祝家准备的晚膳多是些江南风味的菜肴，见你吃得不多，想来是不习惯，回来便让厨房做了面条。”

裴璟含笑接过宋棠递来的筷子，用起宵夜。

宋棠晚上不吃这些，竹溪给她准备的是橘子、蜜果、葡萄一类的新鲜果子。

两个人对坐着，一时都未说话。

唯有庭院里声声虫鸣不停，连带淡淡的桂花香随夜风送进书房。

用过宵夜，宋棠将两封家信交给裴璟，便催促裴璟去休息。

裴璟执意先送她回房，看她睡下，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这才回去。

翌日。

尚是寅时附近，天地仍黑漆漆的一片，一轮圆月静静挂在天幕之上，一身玄色锦袍的裴璟大步从院子里出来。从梁行手中接过马鞭，他翻身上马，看一眼这座宅院，抿唇吩咐一声：“出发。”

话音将落，听见一阵脚步声，身下马匹躁动，裴璟用力扯住缰绳，一双眼睛看向院门的方向。随即见门口两盏灯笼昏暗的光线下，宋棠从宅子里迈步出来。

裴璟微怔之余，立刻从马背上下来。

宋棠也已走到他面前，他温声问道：“怎么起来了？”

“想送一送你。”

回答一声，宋棠复将一封信递给裴璟说，“还有这封信，要给你。”

裴璟垂眼去看手中的信笺。

宋棠含笑道：“等你回了邺京再拆吧。”

抬眼去看宋棠的表情，裴璟问：“必须等回去再看？”

宋棠说：“最好是这样。”

“好。”

裴璟将信揣入怀中，“我答应你，等回去再拆。”

宋棠点一点头：“去吧，别是耽误了时辰。”

裴璟目光扫过梁行，吩咐一声：“你先带着其他人出发。”

梁行应声，几息时间，他们的队伍便已先行一步。

马蹄声与马车车辙滚过青石板路面的声音渐远，竹溪也悄悄退回宅子里。

裴璟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宋棠，终是在周遭再无旁人时抬手去抱她。

他低声道：“我回邺京等你。”

宋棠温柔回应：“好，等我回去找你。”

直白且不含糊的回答使得裴璟刹那心底一荡，他心中欣喜，情难自抑，便捧住宋棠的脸热烈亲吻她，像将万千绵绵情谊倾注其中，要她知道。好半天，纵然尤觉得不够，他也克制着，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怕自己当真舍不得走。

宋棠直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莫名的心口怦怦直跳。

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

甚至应该说这是一种她已长久未有过的感受。

但有所不同的是，她能轻易从这个人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

那样纵然隐忍依旧热烈的深情，几乎能将人灼伤。

宋棠品味着自己心中感受，勉强平复呼吸后，听见裴璟低声说道：“虽然多久我都等得起，但也想你早些回来，好不好？”

“好。”

她仍是应下他的话，又回以他一吻说，“万事小心。”

是得要走了。

重新翻身上马的裴璟坐于马背上，深深看一眼宋棠，终于策马而去。

马蹄声回荡在茫茫夜色中，渐渐再也听不见。

宋棠转身进去宅子里。

竹溪跟在宋棠身后，低声问：“小姐为何不告诉陛下，今年是要回去的？”

宋棠手指轻抚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笑一笑问：“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