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大仇得报(二)【三合一】(2/2)
“哦……”
沈乾出了城门一路奔向北峰山,原本走得倒是顺利,可快到北峰山下却勒马翻查地图。
这里的地势远比想象中复杂,锦衣卫的地图虽然画的算是详细,可沈乾倒底第一次来这里,对路并不熟悉,在交叉路口处犯了昏。
正思忖着选哪条路,就听到身后“哒哒”的马蹄声。
扭头望去,就看到一头淡金色的长发。
步六孤岐通?
“你怎么在这里?”
步六孤岐通望了眼地上,声音清冷如薄冰。
“右边的车痕是新的,车痕较深,应是载了最少四人。”
沈乾一愣,也没有时间再思索,一扯缰绳喊道:“多谢!”
说罢朝右边奔去,却见步六孤岐通也追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
耳畔伴着呼啸的风声传来步六孤岐通的声音。
“看戏。”
沈乾:???
两人跟随着马车痕迹一路到了破屋处,就看到一匹马和一辆破旧马车都停在屋前不远,马车里面空无一人。
沈乾翻身下马朝破屋里跑去,刚推开门就感到眼前寒光一闪。
鲜血溅射满地,陈拂雪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滚烫的鲜血从她的胸口流出,在地上流淌成河。
一旁的相国夫人尖叫着大哭想要扑向陈拂雪,可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只能不能的痛哭咒骂。
“雪儿啊!我的雪儿!陈拂霜你这个贱人!你跟你娘一样是个贱人!你还我的雪儿啊!”
而她们的身前,一身白衣的陈拂霜手中握着长刀,她头上还带着白花,脸上溅着鲜血,也遮挡不住脸颊上一道尖锐的划痕。
她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望向痛哭的相国夫人。
“疼吗?”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骨子里的下贱胚子,就算杀了雪儿,你这辈子也只能和你娘一样做妾!”
相国夫人看到有人进来,立刻惊喜又面目狰狞道,“郡主!郡主你快让人把这个小贱人抓起来!她居然敢谋杀嫡姐!该千刀万剐啊!”
沈乾没有理会她的咆哮尖叫。
她望着眼前的血色的场景,抬眸看向陈拂霜。
“霜儿……”
陈拂霜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偏头看向她,勾起一抹微笑,柔声道。
“郡主,我马上就报仇了。”
沈乾走上前,停在她面前沉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沈乾听到这话气急败坏,“你的计划破绽百出!现在死的不是别人,是相国夫人和嫡小姐!是诰命夫人和世家贵女!你的所有计划锦衣卫已经知道了!”
她拉住陈拂霜的手腕,“带上这两个人快跟我回去,还有机会!”
“机会?”陈拂霜看着她,却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马上就要给我娘报仇了,为什么要回去?”
“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等?要等多久?是你告诉我要活下去为娘亲报仇的!可是你要我等多久?我等不了!为什么我的娘亲这些年要受到羞辱自尽而亡,她们却可以锦衣玉食高枕无忧?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他们再这么嚣张下去!”
她用刀指着陈拂雪的尸体,言语中带着憎恨:“这个人,从小欺辱我,打骂我。我身上无数条伤疤都是因为她。”
她又将刀尖指向相国夫人,在她脸上猛地划过一道血痕,眼中的恨意像是要弥漫而出。
“这个人,屡屡迫害我和娘亲。这次,就是因为觉得鲁国公的公子向庶女求亲羞辱了她的女儿。为了给她的宝贝女儿出一口气就要毁我娘亲名节,置我娘亲于死地!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就因为她娘亲是相国夫人我娘是妾室,我们就要受到这种折磨,她们却可以逍遥法外?!”
沈乾望着她因为恨意而略微狰狞的面容,想要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却被她挥开。
陈拂霜望向她神色复杂,最终垂下眼帘,遮住万千情绪。
“郡主,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怕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根本不怕死。我就是要他们身败名裂之后,亲手拉着她们去向我娘亲谢罪!”
她转过身子,望向血泊中的陈拂雪淡淡道。
“我已经杀了陈拂雪,回不了头了。你是要帮我最后一次,还是要告发我。”
沈乾沉默片刻,最终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疲惫。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这群垃圾沾上鲜血。不过既然这是你心中所想,那便随你。”
陈拂霜听到这话身子微顿,最终没有转过面来。
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沈乾转身缓缓走出屋门,不再理会相国夫人的呼喊。
她抬眸望向远方的天空。
落霞紫云之中的夕阳将余晖洒在大地上,连树枝都染上了一层细碎的金黄。
如此美好的落日之下,她听着身后传来惊恐的哀嚎,咒骂,求饶,痛哭。
最后戛然而止。
万物寂静。
不同于沈乾在门外等待,步六孤岐通却没有避嫌,他靠在门沿上望着屋中发生的一切。
看着陈拂霜执刀走出屋门,用帕子擦掉脸上的鲜血,夕阳的灼红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像是浸在血光之中。
沈乾望着天边还未沉下的夕阳,转身平静道:“我们回去吧。”
陈拂霜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回去会面临什么。
“我要去钟鸣寺,再供奉一次娘亲。”
沈乾望向她的眼睛:“你要自尽。”
陈拂霜淡淡一笑,似乎依旧是当初那个柔弱温柔的姑娘,可她的眼中却已经平静如水。
“回去也是一死,不如死得体面点。”
沈乾刚想说话,就听到一直没出声的步六孤岐通这时说道。
“你不用死。”
沈乾望向他,就看他走到陈拂霜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解下系在她身上,淡黄色的长发在夕阳下像是笼罩着薄光。
“你会是我的妻子。”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散去之时,帝都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守卫寻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辆马车朝城内飞驰奔来。
马车颠簸,速度丝毫不加停减,车身上还沾染着血迹。
守卫连忙扯住缰绳将马车勒停,掀开车帘一看,就见两具锦罗绸缎的女人浑身是血倒在马车里。
一个守卫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见马车中熟悉的身影震惊喊道。
“这,这不是相国夫人和二姑娘吗?”
“来人,快,快去禀报!”
与此同时,城中的一角偏僻院落里,沈乾推开门走进屋中,就见九千岁正在漱口,手中捏着帕子翘起兰花指擦了擦嘴角,瞧着已经用完了餐。
他虽是一个人,却呈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每道菜也没动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
见沈乾入了屋,瞥了眼她衣衫上沾着的几滴血迹,轻啜一口茶水语气含着讥笑。
“回来了。”
锦衣卫自然已经通报了相国夫人和陈拂雪身亡的消息,他如今倒想看看这小丫头怎么圆。
沈乾却突然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多谢都督厚爱。”
九千岁见她这架势,单手支着下巴挑了挑眉:“怎么?这是要同咱家打感情牌?”
就见沈乾朗声回道:“都督先前曾说,只要将相国夫人和陈拂雪在日落之前带回来便饶恕陈拂霜,却并没有说是活是死。长平不辱使命,在日落之时快马加鞭将人送回城中。都督良苦用心,长平感激不尽。”
九千岁听着她这番诡辩嗤笑出声,懒洋洋的将一颗葡萄丢在她头上:“你倒是早就算计好了咱家。”
“多谢都督赏赐。”沈乾接住葡萄狗腿一笑,“是都督宽宏大量,才让长平侥幸。”
“行了,起来吧。”
九千岁揽了揽衣袖起身走出屋子:“陪咱家出去消消食。”
沈乾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看来九千岁的确是没真的想对她动手。
不然便是她说破了天去,这丫的也会毫不留情的削了她的手指。
沈乾起身跟在他身后,却见九千岁从敬宝手中接过黑色的斗笠戴在头上。
她有些好奇:“都督要去哪儿?”
九千岁回身望了她一眼,嘴角轻勾,露出一道明艳又莫测的笑容。
“一个好地方。”
沈乾戴上斗笠跟在他身后。
九千岁今日穿着黑色的常服,同她这一身白站在一起,就跟黑白双煞一般。
两人上了车晃晃悠悠离开府邸,一路上她想了无数的地方,却没想到九千岁带她去的是青楼。
这是帝都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个才貌双绝,温柔体贴。
两人却是从后院进了楼中,直上三楼一处僻静的屋子。
沈乾跪坐在蒲垫上环顾着屋中的摆设,一如即往的奢靡华贵,一看就是九千岁的风格。
两人坐了片刻,就见一个小厮走进来垂首道:“大人,人已经到了。”
九千岁挥了挥手,那小厮便行了一礼关上门离开。
沈乾正奇怪这是要做什么,就听到不一会儿传来脚步声和老鸨的娇笑:“这位爷您这边请~咱们这的姑娘各个才貌双绝,包你满意!您想要谁就跟妈妈我说一声~”
“不必。”
这声音硬朗,想是三十多岁男人的声音,听着发音却有些生涩。
那人进了隔壁房间,沈乾隐隐便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说话声。
“吉罕,这淮南王府约咱们在这种地方见面是为了什么?”
那道硬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不过中原人狡猾的就像狐狸,不像咱们草原的勇士坦荡。这个淮南王世子几次同我和阿岐示好,想来有他的目的,咱们静观其变。”
“咔嚓。”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沈乾望去,就见九千岁又嗑起了瓜子。
沈乾长着嘴却没发出声音,只用气声小声问道:“都督不怕被发现吗?”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九千岁又嗑了颗瓜子斜眼瞧着她:“把茶煮上。”
沈乾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依言煮茶,却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声音。
不一会儿隔壁又传来一道开门声,淮南王世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二位久等,是在下失礼了。”
“不知世子寻我们两个前来有何贵干?”
淮南王世子为他们两人倒上茶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听闻这次使臣前来有和亲的打算,如今这已过近一月,陛下也未宣称和亲人选,不知使臣和王子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请。”
步六孤吉罕将茶杯推向一边:“我不喝茶。”
淮南王世子见了也不恼,就听吉罕道:“不知道世子为何对和亲一事如此感兴趣?”
“陛下如今并无未婚的姐妹,这和亲人选只能从皇室旁支的适龄女子中选取。也不怕使臣笑话,在下和明安长公主的女儿安阳郡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
听到这话,步六孤吉罕了然,哈哈大笑:“倒是没看出来世子也是性情中人!你放心,这和亲之人并非安阳郡主。”
淮南王世子眼中一闪:“哦?那是谁?”
步六孤吉罕摸了一把大胡子:“原本王子也未有选中之人,想让中原定下人选。不过今日他突然有了人选,就在方才已经进宫向你们的陛下求亲,说是要娶一个叫陈拂霜的女子。”
“陈拂霜?”听到这个名字诸葛鸿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这陈拂霜虽然是相国之女,却是庶女出身。为何贵国王子会选择她呢?”
“庶出又怎样?只有中原才这么多讲究。”步六孤吉罕不屑道,“在我们北燕,喜欢的女人便娶回家一样宠爱,哪那么多规矩?”
“吉罕误会在下了。只是最近这帝都里有些谣言,说是陈拂霜和鲁国公的小公子情投意合,在下也是怕影响王子的清誉,说王子夺人之美。”
“哼!我们北燕第一勇士难道还比不上你们帝都里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
步六孤吉罕面色沉下,“世子你话里话外挑拨我们未来王子妃和王子的关系,到底是为什么!”
诸葛鸿见他发怒,连忙安抚道:“北燕爽朗坦陈,倒是我思虑过多,让吉罕误会了。既然王子喜欢那便是最好的。”
他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漆木盒子:“这是东海进贡的鲛人珠,夜间熠熠生辉犹如白昼,还望吉罕笑纳。”
鲛人珠世间罕有,可值千金,于草原更是绝无仅有。步六孤吉罕眼前也是一亮,却转身黑了脸警惕道:“你们中原有句话,无事献殷勤,世子莫名其妙送我这个?是想做什么?”
“哈哈哈,吉罕放心,在下不过是见吉罕快人快语,甚是敬佩所以想交个朋友。之前在春猎之时也曾同王子策马同游,感慨北燕人情豪爽很是艳羡,并无他意。”
见他这么说,步六孤吉罕摸了摸胡子,大笑一声将盒子盖上手下:“行!你这个朋友我步六孤吉罕交了!来,以茶代酒干了!”
诸葛鸿见他收下礼物,微微一笑,举起茶杯:“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诸葛鸿便借天色已晚辞行。步六孤吉罕身边的侍卫瞧着那颗鲛人珠有些困惑。
“这淮南王世子费大力将吉罕约出来就是为了送这一颗珠子?”
“一个王府的世子,有意同咱们交好,你觉得能是为了什么?”
步六孤吉罕眼中划过一丝狠辣,“哼,中原人心思歹毒,兄弟手足皆可相残。”
“吉罕是说……”
“中原闹得越厉害,咱们大燕的好处便越多。”他把玩着手中的鲛人珠,“以后送礼便收着,这大赵的好东西倒真是不少。”
步六孤吉罕倒也不急着离开,甚至喊了一个姑娘入房间,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娇俏的喘息声。
“……”
她们这边的房间应当是特制的,能够清楚的听到隔壁的声音,但旁边却听不清这屋的声音。
原本听着诸葛鸿和步六孤吉罕的闲聊,沈乾还有心情思索着后续的剧情,如今却是有些尴尬。
她望了一眼歪坐在一旁喝酒磕瓜子,饶有兴致听着叫声的九千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说这太监断了根后心里就会变态,看起来一点都没错。就连如九千岁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也爱偷听人墙角吗?
她脑袋里想象着九千岁半夜趴在人家墙边贴耳朵撅屁股,端着一张妖孽的脸笑得贱兮兮的偷听闺房之事的场景,嘴角抽了又抽,才压平了上扬的嘴角。
突然脑壳一痛,就见一颗瓜子打在她脑门上。
沈乾吃痛的捂住额头,就听到九千岁懒洋洋道:“想什么呢?”
“就是觉着这淮南王世子也是好笑。他为了跟北燕搭上关系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哦?此话怎讲?”
“他左右不过是见这半月有余陛下还未宣布联姻人选有些着急了,想从北燕这边下手好选一个能为自己所用的合适人选罢了。”
九千岁挑了挑眉:“你倒是有些心思,那你知道诸葛鸿挑中的人是谁吗?”
沈乾一愣,摇了摇头:“长平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听象王行听得我心潮澎湃,脑中的场景呼之欲出!啊!可惜我的手赶不上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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