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执棋者（1/3）

东宫,总是比别处来得更叫人向往。

这里住的是未来的天子，不止皇室宗族向往，连刺客也比别处嚣张,一月里，只算经过明九手里的，大约就有十来号人。

算上其余的，每天都有刺客也不稀奇。

明九擦了一下剑，看向旁边越发镇定的宫女,把手里的剑递给她，拿起放在一边的东西往明光殿走。

上回的信已经送来有两日,可是薛显居然难得的没有回信，只回了青州的，难道是信上内容有什么问题？

还是——

两人又在盘算什么？

“参见殿下。”迈入大殿,明九看向薛显,盈盈施礼。

因着这封信的事，她挨了一顿罚，好不容易从薛显手里讨到的东西又给还回去,偏偏还是她最中意的。

这种事上，薛显真是莫名的小心眼。

闻声抬起头来,薛显看着明九,示意邢风先出去准备：“手里拿的什么？”

“给殿下的点心,刚从厨房拿来的。”

“离过手？”

“解决了一个不长眼的杀手,连地方都摸不清楚就瞎闯。”明九如实回答：“殿下是要出门吗？”

薛显起身，从桌后绕出来,扫一眼明九。

离过手的东西，自是不会给他吃，不过——

“东西处理了,晚上不必备膳。”

“是，属下明白。”

明九站在一侧目送薛显离开，见薛显的背影，低叹一声——这不知又是要去什么地方，不过这一阵薛显忙得不轻，得空出门总归是好的。

只是可惜了，原本埋在暗中的段歌，如今已经暴露，否则，还能再多一些用处。

侯在殿外的邢风见薛显走出来，点头道：“已经准备好，不过——”

“放心，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不会有人再提他。”

谁都不会，不管是利用他的，还是……想要利用他的，都不会再提起这个人了。

闻言邢风神情微变，随即点头，跟在薛显身后离开东宫。

“来者何人？可有腰牌、文书？”

邢风走上前，亮出身上腰牌：“请你家大人出来接驾。”

侍卫一愣，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薛显，重重点头施礼后转身往里走——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时辰可不早了，是来查案还是来看犯人？

前一阵子闹得全金陵沸沸扬扬的事情可才平息，谁不知道现在大理寺关着的北凉细作是薛显和那位玄云军统帅亲自拿住的。

压下心里的猜测，飞快往里赶。

段歌正在处理卷宗，手里的案子不少，每一件都容不得错，不仅他，连严长卿都跟着熬了几个晚上，要将案子所有的东西都梳理归档。

听到薛显来的消息，有些意外。

其实在他预料中，薛显和殷珩会早一些来，想不到一等再等，等到了殷珩领兵前往凤城的消息也不见两人过来。

搁下笔，朝站在那里的人点了一下头：“知道了，我亲自去一趟，吩咐下去，事情不可声张，除非陛下问起。”

“是。”来人犹豫了一下问道：“来访者可要登记？”

“自是要的。”

段歌说完便已经出了门，心里却在盘算薛显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李庚父子。

李庚父子还未行刑，如今还羁押在大理寺的牢中，就这个情况，倒也不像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只是——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恭请太子殿下金安。”

“这几日可有人来提审过李庚父子？”薛显一边走一边问，看着段歌身上多出来的东西，眼神暗了暗：“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些，否则——”

“臣明白。”

段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东西，眼神暗了暗，随即道：“不知殿下这回来，是想要——”

“在临死前也得见他们一面，让他们知道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薛显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从以前到现在，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殿下只是例行盘问，并无大碍。”段歌说完看了一眼薛显：“殿下请，犯人就关在这里。”

牢房四面铜墙铁壁，薛显走进去时，听到锁链声响起，不由得看了一下眼被铁链拴着的人，眼神一暗，笑了一声。

“沦为阶下囚的滋味，想来不怎么感受，不过我倒是蛮意外，李大人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当年之事。”

“你这个尚未经历过风浪的小娃娃懂什么，不过是个——”李庚看着薛显：“自以为是，又仗着身份行不轨之事，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只凭着一点，我就胜过你。”薛显倒不在乎李庚得讥讽。

他身为太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那都是他生来的，即便是偶尔利用了权势，但他无愧百姓，便不算的坏事。

至于——

“李延年是你曾祖父对吗？”

“你想说什么？”

薛显看着明显有了情绪变化的李庚，笑了一下：“说来也是，李家在北凉也算是贵族，可惜当年李延年因冲撞王室，遭人陷害，李家不得已逃至牧州在，隐居多年……”

北凉王室的权力争斗不比齐国少，甚至在五十面前，北凉王室险些灭族于乱臣之手。

而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北凉王室不断地内斗，导致朝廷局势不稳，多次出现危机，一直到阿木措的出现。

阿木措，一个北凉女奴所生的“杂种”，自小便不受人待见，连北凉王对他也不抱有期待，一直交由宫人抚养。

阿木措十岁时，父子也不过才见了几面，在阿木措眼里，只有武器，才能保护自己。

十年前，阿木措一战成名，也刚好是那个时候，李庚被封为虎威将军。

时间太巧了，若是没有李延年，也许不会这么容易查出来，可惜——

天时地利人和，让殷珩借住陈家村，戳破了李庚的谎言。

“太子殿下一向九曲玲珑心，今日来，是要挖苦老夫的？”

“并非挖苦，不过是想知道，李大人可后悔把李允牵扯其中，你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不过是少活十年，他可还有几十年。”

“诛九族？”

“你犯下的的罪，不止诛九族。”

薛显盯着李庚，笑了一下：“不过我想李大人应该还不会介意，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家的人，也该知道后果。”

“李家无愧于北凉，让你玄云军十万将士驻守金沙关，冤魂挡路，岂不是挫了你们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