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府道场(1/4)
庆竹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沈家,其实最早并非西蜀的本地户,是在泰初十年才居家迁如蜀中,做着茶叶生意,也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商贾,沈家有一儿一女,公子前年及冠,女儿也有双数年岁,本该是以享天伦的富足人家,却在前日传出沈家公子病逝的消息,不少人叹惋几日前还看见沈家少爷生龙活虎的领着一众仆人出城狩猎,怎地说病就病了,甚至都没见沈家去和生堂请大夫,突然要办丧事了。
如今沈府那座阔大的院堂中和尚道士熙来攘往,少说也有百十人,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今年的佛道辩法,沈家倒也来者不拒,管你是在那座山头,那座寺庙,拜的是那家的佛陀还是谁人的大帝,只要报的出名号便给请进府中来,要说做法事大多要到主流的佛寺或道山去请来师傅,毕竟不是一家人,念经也念不到一块去,若是到时有人念《地藏经》有人念《金刚经》还有人念《往生咒》,什么家伙把式不由分说的摆上一排,场面看着是热闹,可岂非乱作一团,对死者大不敬,但沈家似乎全然没有在意这个,只管想这些秃头的,扎着道髻的都先收着。
倒是最初的那位中年管家乐呵呵的为各个和尚道士安排住处,当然沈家就算再如何富贵,也做不到按人头一人一间,只能三人勉强挤一间,可即便如此也得差不多二三十间,也亏得沈家府邸之大能寻处那么多的客房来。
独独两位身着武当道袍的道士自然被分在一处,另一人则是位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和尚,三人各自坐在房中三个方位,大抵再没有比此刻更显尴尬的时刻,两位同穿武当道服的道士竟是面面相觑的对视着,而那和尚却如同和他们身处不同空间似的,自顾自的取出一件木鱼,一本经书,坐的端正,然后一手捻起佛珠一手敲木鱼闭目诵经。
终于最初那位入府的武当落魄道人打破沉默开口道:“这位师弟看着面生,不知是武当那位长老门下的弟子。”
后者自然便是陆迢迢,面对对方的质问,莫说是武当山的长老他一个不知道,就是鹤鸣山他也仅仅就只认得两个道士,连连轻声说道:“道友,混口饭吃而已。”
远处看似低头诵经的和尚实则伸长了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尤其是初见时就觉得对方二人双眼迷离无神,脚步虚浮吃力,尤其之前报出武当山名号时下意识的收声,明显是底气不足,而且其中一个的道袍明显不合身,另一个更是灰头土脸,狼狈的很,让人怀疑哪里是道士,根本就是街头巷口的江湖骗子,而且还是饿了许久的江湖骗子,此刻听到陆迢迢的言语后更是深以为然,亲不自禁的摆正了身姿,毕竟三人中只有他那才是那真正根正苗红的正牌和尚。
陆迢迢心中何尝不是与那和尚一样的心思,之所以直言不讳,也是猜到对面的道士,不,那骗子与他一样,混口饭吃而已,那曾想对方在听到他主动抛出的退让言语后,竟是咄咄逼人的怒声追问道:“我便明说,武当山七百二十几位同门我不说全都认得,但是你身上这件里衬浅紫,上绣明月星辰的道袍,需是执事长老才有资格穿的,乃是当今陛下钦定,出自皇城内府,造假不得,你是从那偷来的。”
“道友,过夜的饭可以乱吃,过头的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偷不偷的,还不许有人送我。”像极街边泼皮打滚无赖行径的陆迢迢翻着白眼反驳道。
“送?是何人送与你的。”武当道士冷笑一声,手掌几乎握实了那柄桃花木剑,这架势摆明就是对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便要暴起。
“鹤鸣山王笃恒。”陆迢迢吱吱唔唔半天看着那柄木剑已经离开桌面,整张桌子莫名颤动起来,底气顷刻间泄了大半,只得如实讲出,心中却早已将那山上厚颜寡耻的老道祖上几辈都问候过一遍。
谁知听得这话后,那把已经抬起三寸的木剑竟又重新落回桌面,年轻的武当道士幸灾乐祸的轻声说道:“看来道友在鹤鸣山应该不怎么讨那位王掌教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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