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5)
对于格斗,颜槿驾轻就熟。她的眼神冰冷,神情专注,永远能在对方动作的前一秒,把力道卸在伤害自己的范围之外。当然她不可能与对方硬碰硬,徒手的力量也不能造成软甲下的吞噬者半点损伤。但是颜槿的目的并不是撂倒对方,而是对方的双臂——那对经由环扣锁在手肘下方的激光武器匣。
为便于更换,环扣锁的设计很简单,三枚卡扣,只需抠开环扣自动松脱。然而这只是对于静止时而言,当面对一个手舞足蹈力大无穷的对手时,细小的卡扣化为夜空中的萤虫,一闪即逝,根本等不到颜槿使劲,就滑出她的掌控。
“颜槿,快点!”
陈昊的声音都变了调,颜槿百忙中抽空向他的方向瞥,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陈昊背后的箭盒中只剩下寥寥数支,真空管外的原本抢先的零散吞噬者被陈昊的箭阻碍,已与后方的大部队汇合,拥挤着与窄小的入口仅有一步之遥。
这种距离,除非陈昊带有等离子武器,原始的箭支即便万箭齐发,对这种挤压在一起的重量也起不到延阻的作用。
过短的距离,尚未凝固的合金玻璃门肯定阻止不了吞噬者群的进入。颜槿发了狠,把学过的格斗技抛到九霄云外,化身一张狗皮膏药,放弃一切抗拒,主动扑入木乃伊怀中,紧抓对方左臂不放。
木乃伊当然不会把食物拒之门外,颜槿投其所好,它立即配合地低头向食物的肩部啃咬,空余的右手也本能钳住食物柔韧而纤细的腰部。
颜槿心中一阵恶寒,后备军服能抗衡异变的肢体毕竟只是理论,她从没实际见过后备军服,之前短兵相接也尽量避免接触吞噬者的手臂与头部,这样主动送上门实在情非得已。但是不等颜槿的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她马上认识到另一个更危险的现实——
吞噬者不懂得对食物怜香惜玉,更不会控制手上劲道。颜槿能感到异变的指甲虽然最终没能破开软甲伤害自己,但后腰上的按压却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剧痛与窒息感从腹腔传来,内脏的空间随着外力的增加而收缩。颜槿像条被抛上河岸的鱼,在所余无几的时间中垂死挣扎。指甲在拨弄卡扣的过程中折断,细细的血线沿着手指滴落,她宛如未绝,开始发花的眼中只余下那三枚卡扣。
恍惚中,一串迥异于暗灰的红光映入颜槿瞳孔,紧附在软甲上的黑色匣子自动浮起,弹射离臂。
陈昊在见到吞噬者群势不可挡时,已经识时务地放弃阻击。他向颜槿跑来,恰到好处地接住掉落的武器匣。来不及研究细节,陈昊先扑到即将窒息的颜槿身边,帮她拉扯木乃伊的手臂。
人体潜力巨大,一旦失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爆发出的力量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合陈昊和颜槿两人竟然也无法撼动对方的一条手臂。不远处的破口处,开始有吞噬者扑入小半个身躯。半封闭的入口狭窄,吞噬者数量众多,一时间反而卡在入口,没能成功进入,但破门而入不过是迟早的事。
“走!”颜槿从齿缝中吐出模糊的字眼,嘶声道,“激光……划开……走!”
陈昊满额大汗,一声不吭,对颜槿的话听而不闻,手底下却逐渐失了分寸。
掰扯的部位从手腕移到手臂,再向上至肩膀。陈昊浑浑噩噩,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住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的脖颈,向下拉拽——
弓手双臂的力量不是一朝一夕练就,近在咫尺人类骨骼断裂的声音在众多吞噬者的咆哮中依旧清晰可闻。陈昊身躯一僵,这才认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踉跄松手,瞪着自己的手,有一瞬的失神。
后腰的压迫突然减弱,久违的空气窜入颜槿的口鼻。她忍不住俯身大咳,一边使劲挣脱抱住自己的吞噬者的手臂。这一次的手臂不再巍然不动,几下拉扯就松脱开,庞大的身躯随着颜槿的一推,怦然倒地,把颜槿和陈昊的心在波涛汹涌中又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他……怎么……?”颜槿刚才被勒得头晕眼花,根本搞不清背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想问陈昊,又立马醒悟现在根本不是追究前因后果的时机。
陈昊的目光一派茫然,颜槿“啧”了一声,抢上一步把他套在腕上的匣子夺过来。
黑色的匣子造型简单而奇葩,仿佛一个又矮又胖偏偏再被扯断一条腿的面人。“面人”的两条异乎寻常的长手被设计成环扣锁,身体正面印有刻度线与后备军军徽,腿间开出一个细如米粒的小孔,完整的细腿上有三个凸起,在整片的黑中漆为正黄。
要不是情况紧急,颜槿当真想好好唾弃一顿联邦后备军武器设计者的审美。
现代武器的操作设计极其简单,颜槿将小孔朝前,随意按下中段凸起,一簇淡绿光芒从沉寂的小孔中激射而出,颜槿正前方的列车管壁瞬息被灼开一个小指粗细的破洞。
列车管壁任何受损部位都能自我修复,但修复永远比不上破坏,随着光线移动,一块能容人匍匐爬行的口子迅速在管壁下方形成。
颜槿连推带踹,把兀自怔忪的陈昊塞出破口,她临要爬出,心念微动,又在陈昊的惊愕目光中把再无声息的后备军人拖在身后。
几乎在同一时刻,对侧的列车管壁再也无法承受上百人无休止的推压,以小小的入口为中心,周边龟裂的纹路仿佛一株沐浴春雨的幼苗,快速延伸出无数枝丫,在颜槿和陈昊惊恐的目光中,轰然崩塌。
两人霎时惊得手脚似乎都不属于自己,维持着刚爬出列车管的姿势,呆若木鸡地看着数米外的吞噬者群疯狂冲入列车管中,纷纷扑撞在这一侧的管壁上。
吞噬者再一次证明失去控制的人体恐怖的力量,也同时证明了此长彼消智力的严重退化。后备队员的身体竖向卡在颜槿她们融出的破洞中,身着软甲的身躯伟岸壮实,脖颈以下部位牢牢堵在破口上,成为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塞子。吞噬者们甚至不懂拉扯障碍物,拼命向一臂外的食物接近,反而用尸体将破口越堵越紧。
人墙前移,重心转移至颜槿面前这一侧列车壁,后方的破口再无阻碍,开始修复。
颜槿与陈昊不敢妄动,列车道里的吞噬者太多,后方破口巨大,他们的任意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引起吞噬者的移动,导致液态玻璃的修复付诸东流。
两人犹如两只遭遇大敌的负鼠,竭尽全力地装死,期望能够逃过一劫。
内勾的獠牙不断弹出又收回口腔,不受控制的涎水涂在玻璃上,再被各式各样紧贴玻璃的面孔抹开。它们不知何为恶心,不知何为道义,不懂后退,不懂策略,没有思想,只受本能的食欲支配,可以吞食曾经同为人类的生者,可以踩踏在现今同类的身躯上,漠不关心。
颜槿脑中莫名想起四个字:行尸走肉。
不外如是。
时间在嘶吼与僵持中流逝,而列车壁的伤口也终究愈合如初。
颜槿和陈昊支起酸软发颤的双腿,分开站立,避免这一侧的列车壁重蹈覆辙。
吞噬者分为两堆,各自追逐属意的食物,原来的破口处空空荡荡,只余下那个头颅低垂的后备军人。
它被合金丝与液态玻璃牢牢地焊在管道壁上,已成为列车管道壁的一部分。
站台大厅里的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终于消停,车道两侧转为绿灯,真空系统开始运作。
抢夺来的激光武器环扣锁已经卡在颜槿的手肘上,她细长有力的手指虚握住三个凸起所在,身体的颤抖带动手指,手指在触碰到凸起时又似被烫到,倏然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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