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 暗夜笼罩（1/2）

太阳悄然隐没在西边的远山间，夕阳染映，晚霞如火，烧红了天际。万千云朵，如红色鲤鱼的鳞片，圈圈镶金，片片泛彩，层层簇簇，铺张而开……

山河大地、城市街区，灯火零星，人声寂寥。唯有泱泱黑潮，翻腾摇曳，奔波浩荡，嘶鸣起伏，声震九霄！

金陵之地、熙湖之畔、浅江之滨，亮起莹莹灯火，照亮暗夜，点起熊熊篝火，温暖人心。

幸存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军警庶民，忘却生老病死，抛开喜怒哀乐，只顾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享用珍贵的美味晚餐……

楠京郊外，灾民安全营。

操场上亮起巨型探照灯，照亮了一处空旷之地。

幸存者手握绿色搪瓷缸，默默排队打饭，队伍拉得很长。

队首，一位头发蓬松的中年人，来到操场北边临时搭建的绿色帐篷内，一名护卫从身边的铁桶里舀了一勺大米稀饭，扣进他的搪瓷缸里，稀饭在缸底晃荡，米粒在澄亮的汤水中上下翻滚、碰撞，清晰可见……

中年人左手端着搪瓷缸，右手抓着两个馒头，低头走出帐篷，匆忙咬了口馒头，噎得连连急喘，赶快喝了口稀饭，翻着白眼深深地打了个嗝，这才咽下卡在喉咙里的食物，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连啃带咬，没走几步，一个馒头已被消灭，稀饭也见了底，他这才惊醒，慌忙伸掌将搪瓷缸封住，把剩下的馒头小心地窝在手心，疾步向帐篷区走去……

桁州市，阳光路。

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挥洒在门口的台阶下，几具摔裂的骨架，在暗红的血泊中映出惨白的光泽，被聚拢的丧尸“噼啪”踩碎，流出里面红黄的骨髓，沿着路边流淌，顺着地沟滑入，在黑暗的下水道里沾黏滴答……

超市内。

一楼大厅灯光全无。

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原本紧闭的防盗门已彻底敞开。

二楼灯光明亮。

传出舔舐声，啃咬声，咀嚼声，吞咽声，以及少年们的嬉闹声……

光亮通过楼梯传至一层，照亮了楼梯口，照亮了地上的一根腿骨，和腿骨上紧扣的一双利爪。

黑背犬贴墙而卧，趴伏于黑暗之中，啃咬着肉骨，涎水横流，双目赤红。

灯光射入后窗，笼罩它那漆黑庞大的身躯，映照身后的白色墙壁。

墙面上，暗红色字迹，在光影中模糊朦胧，灰暗缥缈……

那是鲜血书写的大字——

“正正正”

……

桁州市，滨江大酒店。

东-306房间。

客厅内，两张茶几并在一起形成方桌，上面摆放着盘碟碗筷、美酒佳肴。

三大海碗炖菜，冒着丝丝热气，鸡块、鱼肉、排骨，肉香四溢。

两盘炒菜，虾仁鲜嫩，青笋翠绿。

两份凉菜，为酥软的糯米藕、油亮的卤水拼盘。

两瓶五粮液、六瓶啤酒、一瓶红酒、若干果汁饮品，围绕摆放，在灯光下映出缤纷的色彩。

李智与徐顺，端起了盛满白酒的杯子。

叶聪、郑轶提起了啤酒瓶。

程雅茹与苗彩虹、艾琳一同端起了高脚杯。

肖萌萌偷偷抿了一口红酒，吐了吐小舌头赶紧放下，拿起旁边的果汁举在身前。

赵阿姨满目慈祥地端起茶杯。

众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

吃肉喝酒、谈天说地、酬酢频频，笑语连连……

东楼一层大厅。

地面被打扫干净。

一张紫布圆桌，紧挨着前台柜案放置。

桌旁围坐着一众男女。

洪常发、洪奇、洪玉美、洪玉洁、梁燕依次位于左手边落座。

韩永亮、罗阳、沈佳琪、郭婷、林浩轩在右边入席。

坐北朝南的主位，方媛媛稳坐其上，皱眉凝视。

她的视线里，是一盆寡淡的鱼汤，两条干瘪的草鱼在几颗青菜间静静漂浮。

她又看看身前的小碗，里面是煮好的方便面，上面卧着两颗荷包蛋。

她举了举筷子，又“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众人低头无语，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面条送入口中，沉默地咀嚼。

“你们搞了半天就做出这种东西？这是人吃的吗？”

“咳咳……”洪常发将鱼汤向她身前推了推，歉然道：“方小姐，我们出来得急，本来也没带什么吃的，原本想着来了这边肯定少不了吃喝，谁曾想这厨房里一点像样的食物也没找到，这两条也是我从家带的晾鱼干……那个，你凑合吃点吧！”

“主食呢？只有方便面？”方媛媛偷偷咽了咽口水，却仍旧摆出一副嫌恶之色。

“方便面怎么了？”郭婷本来正端起碗舒爽地喝汤，听闻此话，忍不住将面碗“咚”地墩在桌上，抬起头咬牙凝视，“我们看你受伤了，还特意给你打了两个鸡蛋，你还想怎么样？爱吃吃，不吃拉倒，有的是人想吃！”

“哟，郭婷是吧？”方媛媛抬起筷子遥遥一指，“我记住你了！”

“郭婷，闭嘴！”韩永亮连忙打圆场，“媛媛，你别生气！你也饿久了，吃点面对胃好……那个，你放心，今天我们不是刚来嘛，什么都没来及准备呢！等明天，明天我一定去外面给你找来吃的，你想吃什么都行，我们一定满足你，好不好？”

“韩永亮！”郭婷隔着碗口缥缈的雾气，遥看着他，觉得好陌生，好伤心，泪水忍不住顺着玉颊滑落，“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韩永亮吗？你还是那个为了保护朋友两肋插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你对这个女人这样卑躬屈膝，你是魔怔了吗？”

她一甩头，狠狠擦掉眼泪，满目哀伤，“还是说……你爱上她了？因为她是营地领导的女儿，所以你就爱上她了，是吗？韩永亮！你回答我！”

“婷婷！”沈佳琪赶忙伸手拥住她，连连轻抚她的后背，侧头看着闷头而坐的男人，忍不住焦急道：“韩永亮，你倒是说句话啊！”

“郭婷！”韩永亮缓缓站起身，侧身直视而来，“你说爱？爱！我们谁还有资格说爱？”他举起筷子一拍，“啪”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汤汁四散飞溅，“看看这一桌东西……看看你们的周围……我们有什么资格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