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8 噬人世界（1/2）

大巴车穿过层层叠叠的灰白迷雾，驶出滨江大酒店的院门，沿着江岸缓缓东行……

看着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建筑轮廓，苗彩虹鼓起香腮，撇了撇嘴：“如果没出那档子事，住在这儿其实也挺好的！要是从靠边的别墅里挑一个住下就更省事了，周围都是小树林，附近也没人打扰，完全可以在那儿练枪的！”

“对啊！”艾琳皱眉点头，“那个女孩，简直是不可理喻！”

“哼，本来想跟哥哥姐姐在这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的，全让她给破坏了！”肖萌萌嘟起小嘴，一脸不忿。

“三位聪明可爱美丽善良的女士，这件事也有我的错！当初她对我动刀子的时候，就应该把她解决了的！都怪我贪图那帮人的武器，搞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李智诚恳道歉，转而又道，“其实也不用太纠结的！如果你们舍不得，一会儿可以再回来嘛！到时候咱们有枪在身，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像苗部长说的，就去北边的林子里找个别墅，又隐蔽又安全，不管是练枪还是干嘛都不成问题！”

“还是算啦！”苗彩虹凝视前路，徐徐开车，“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是没地方去，不用非得赖在这里！省得接触太多人，麻烦不断！”

“嗯，我们还是尽量少接触陌生人吧！”艾琳也是轻叹一声，“虽然好人也不少，但好像恶人更多一些，而且像彩虹说的，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末世才几天啊，我们就遇到了那么多恶人恶事，这要是再过段时间，说不准人心会变成什么样呢！到那时可能会遇到更坏的人，更恶劣的事！”

“琳琳说的太对了！”苗彩虹蹙眉道，“等手里的食物吃光了，指不定还会人吃人呢！”

“彩虹姐姐，真的吗？那也太可怕了吧？”肖萌萌紧抿樱唇，面露骇然。

“虽然听起来很可怕，很不可思议……”李智接过了话头，“但事实上，确实会发生的！从古至今，但凡遇到洪水、干旱、战争、瘟疫……这些天灾人祸导致粮食紧缺的时候，都会发生人吃人的恶行！相比于其他，食欲是人们最根本、最深层、最难抗拒的生理需求！所以饿急了的人会变成野兽，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他指了指浓雾中蹒跚游荡的黑影，“就像这些丧尸一样，它们也是在食欲的驱使下夜以继日地觅食、捕猎！只不过因为丧尸猎食的是人类，所以我们才会恨它们！但反过来想想，这和我们杀猪吃肉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都是猎食其他物种，从而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他无奈而笑，“要说区别，那就是丧尸绝不吃同类！这是我经过试验验证得来的结果。在这一点上，人类反而还不如这些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

“李智哥哥，两位姐姐大人……”肖萌萌嘟起了小嘴，可怜兮兮道，“我那么爱吃肉，你们会不会讨厌我呀？”

“哎哟，我可爱的萌萌！”苗彩虹忍不住回身，满含疼惜道，“傻妹妹，我们怎么会讨厌你呢？你看哥哥姐姐不也是跟你一样天天在吃好多肉嘛！”

“呵呵，小傻瓜！”艾琳侧身拥住了妹妹，柔声哄着，“你李智哥哥说的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在给我们阐述客观事实呢！”

“是啊，乖萌萌！”李智看向了妹妹，放缓了语气，“这是人类千万年来养成的习惯，是自然界的食物链中已经定型的客观存在，并没有对错之分。”

他引经据典道，“孟子说过，‘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说的是，当人们看见了活的牲畜后不忍见它们死去，听到它们的叫声后不忍吃它们的肉，那就表明心中怀有怜悯！而心怀怜悯，就是一种最为朴实的善良！”

“嗯！哥哥姐姐，我懂啦！”肖萌萌眼神晶亮，狠狠点动小脑袋。

看着妹妹逐渐释怀的表情，李智目露疼惜：“而且，我的好妹妹，在这人吃人都不再稀奇的世界里，你仅仅吃了点肉却会心存怜悯、心怀愧疚，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

“是啊，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苗彩虹听闻，感慨良多，“以前的盛世，人吃人是在暗地里进行，吃你的心血、吃你的血汗、吃你的思想、吃你的灵魂……最后给你留下一具麻木的躯壳，然后那些人可以理直气壮地狡辩‘我没吃人啊！不是把他们的身体留下了吗？’现在倒好，末世了，也不用掩饰了，直接下嘴吃肉喝血就行了！”

“彩虹，李智，你们的特殊经历，让你们对生活有了更切身的体会，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是我特别钦佩你们的一点！不像我……”艾琳羞红了小脸，“每天只想着如何努力，如何最终摆脱家人的高压政策……忽略了太多眼前掠过的风景，没有试着去认真体会生活，了解这个世界！现在跟你们在一起了，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变得通透了许多！”

“姐姐说的很对呢！”肖萌萌也点头道，“虽然李智哥哥和彩虹姐姐没有特意教给我，但是听着你们说的话，我也慢慢开始懂得一些道理，了解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虽然才几天的时间，但我感觉自己成长了不少！比起原来，宿舍里每天谈明星聊八卦，说着没有营养的话题，现在的这种交流才会特别吸引人！虽然我有时候挺笨的，好多事也弄不明白，但是哥哥姐姐聊天的时候，哪怕我不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心里也会感觉很满足呢！”

“咱家萌萌才不笨呢！”

“呵呵，萌萌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就是，咱萌萌是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公主！”

哥哥姐姐们看向自己的妹妹，眼里满是喜爱，纷纷出言夸赞，让肖萌萌高兴得不禁仰起小脸，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嘻嘻，李智哥哥、两位姐姐大人，你们说得太夸张啦，人家哪有那么好嘛……哇哈哈……”

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洪常发四人被保安驱赶着，来到了西楼的地下一层。

四周一片昏暗。

走廊的尽头，一扇门里发出微弱的灯光，投射在昏暗的过道上，光影惨淡……

“嚓……嚓……”

鞋底摩擦地面，在空旷的走廊里四下回荡。

众人缓缓挪步，来到门前停下。

“嗞……嗞……”

棚顶的灯泡明灭闪烁。

在昏黄的灯光里，屋内的景象模糊显现——

入眼处，一张金属方条桌放置中央，血迹斑驳。

四周围绕着铁皮案台，上面摆放着锅碗瓢盆。

北面墙上钉着一排钢钉，上面悬挂着刀叉斧锯，尖锐锋利，刃泛冷芒。

铁桌旁，一个高大男人朝门而立，躬身忙碌。

男人身高近两米，体型魁梧壮硕，头发蓬松凌乱，身上的白衣沾染了大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