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二章(1/2)
安泰运河的夜晚,渔火照水,寒月清皎。
楚汉生早已扛不住疲累缩进了船舱,霓霞才苏醒,玩耍了一天,灵力不济,不得不回到剑中修养。
李陌不大喜欢在夜晚布置的灯火通明,只在船头挂了盏廊灯。
昏黄的光照在一小片水域上,依稀能见着极快游过的小鱼。
没有楚汉生掌舵,船上收了帆,戏鱼舟顺水而行,速度轻缓。
四下静谧,只那波涛回响之声听得真切,连岸上传来的歌声锣鼓都是依稀的。
李陌从未在江上看过夜景,云乘便与他一起看。
书中有言,月夜泛舟,煮酒可抒怀。云乘从未饮过酒,但他小时候见绵阳饮过,绵阳说,酒是个好东西,既取暖,又解忧。是以,他置了桌案,陪着李陌在船头煮酒。
煮的是离州的青梅酒,闻着有青梅的香气,想来味道也是不错。
夜寒风冷,小火炉里置着炭,有轻微的噗嗤声。
两人都有心事,没有交谈。李陌看着远处渔火,云乘看着他,各自发呆。
李陌从未说过自己与义安有何瓜葛,但关于他的事情,云乘总是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渡天劫时,李陌奋不顾身地冲进来,想要护着他。天雷将来,李陌说,若他死了,便将他的尸身送到京城的祈雨观。
他记得,李陌出关时昏迷,自己给他换衣裳。那时候,他道体刚成,后背上有道狰狞的疤痕还未褪去。那疤痕从他的肩骨蜿蜒到腰际,隐约泛红,一看便是火烧的痕迹。
以前,李陌曾送过他一块玉环,无数龙形浮雕游弋其上,此刻就挂在他脖子上,埋藏衣衫之下。见不到李陌的那些年,云乘也曾时时摩挲端详,终有一日,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渝”字。
每每提到义安,李陌脸上总是带着分怅惘,虽不明显,却被他看进眼里。
云乘从来没有问过。
有些事情,如若说出来会惹李陌伤怀,他不必去追寻答案。他只愿李陌这一生都能喜乐顺遂。
义安之行避无可避,陈年心结,与其遮掩着,不若早日解开。
云乘知道,李陌是这样想的。虽然越是临近义安,李陌沉默的时间越发长。
也许,吃一点酒,能让他畅快些。
红泥小炉上,铜壶嘤鸣,李陌终于回神,舔了舔嘴唇,捉起酒壶,给云乘和自己都倒了满满一杯。
他也许多年没有喝过酒了。
小时候倒是尝过,只是那时李陌尝的是烈酒,苦涩,且拉嗓子。那之后,他便不敢再偷喝。
直到被迫离开生养之地,李陌都再未有机会饮酒。
青梅酒的香气,清新微酸,入口却带着甘甜,缭绕着舌尖,微微酥麻。
让李陌想起了那个在慕云境中的亲吻。
他微微红了面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乘却垂目:“还未碰杯。”
李陌也想起来了,以往见人对酌,都是要先碰杯的。他嘿嘿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满杯,轻轻与云乘的碰了碰。
瓷杯相击,发出清脆愉悦的声响。
李陌正要喝,冷不防被云乘捉住了袖子。
云乘道:“不是这般饮的。”
他伸出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与李陌手臂交错,喂到他嘴边。
李陌看着唇前的酒杯愣了愣。
这是……交杯酒吧?
他无语:“你从哪听说酒要这么喝的?”
云乘倒是很认真:“书中写的。”说着,微抬了下颚,似等着李陌的酒杯伸过去。
他自然不会说是哪本书里写的,那书早被李陌烧干净了。但想来,其余书中也没有说如何饮第一杯酒,应当不会有错。
李陌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与他喝交杯酒。
实际上,他也不大清楚,他单知道新人洞房是要喝交杯酒的,却不知道,道侣之间第一次饮酒,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仪式。
云乘是他的道侣,他自己答应了的。
他的酒杯伸到唇边,云乘低头饮尽。对面,李陌亦然。
两人的酒量都不大好。
虽是凡酒,后劲也不大,偏偏他们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人,几杯下去,双双醉意上头。
酒醉的人,行事往往没有章法的。
李陌乐颠颠地又给自己斟满了,龇着牙看着云乘,道:“我有个更有趣的喝法!”
云乘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却不愿逼出酒力。这样熏熏然地看李陌,似乎别有一番模样。
他一支手撑着额头,微微抬眼,从嗓子里发出一个低哑的疑问声:“嗯?”
“嘿嘿嘿。”李陌怪笑了两声,说着清醒的他绝不敢说的话:“美人不知道么?我,嗝,小爷教教你啊。”
云乘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看他,那向来端正如玉的脸上有些微红,在李陌看来,似乎染了别样的旖旎。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灌了整杯的酒,却不咽下,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步,眯着眼对准了云乘的薄唇,一口亲了下去。
甘甜的酒液从李陌口中渡来,微风轻拂,云乘顷刻酒醒。
感受着唇上微暖的柔软,云乘微微眯了眯眼睛,扶稳李陌,缓缓咽下酒液。
李陌喂完一口,抬起头来,不无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没见过吧,唔……”
话音未落,人已被对方揽进怀里,堵住唇舌。
云乘想,这也不算乘人之危,分明是李陌主动的。
李陌口中仍留着几分青梅酒的味道,便是柔软的舌上,都有些青涩甜腻。
这一吻,便吻了许久。醉酒的李陌,不仅不会抗拒,甚至隐隐迎合。
不知何处飞过的寒鸦,嘎嘎叫了两声。
亲的太久,唇舌微痛,李陌醒了几分。
却不料,云乘在这种事情上学的飞快,自己又抿了几盏酒,哺给了李陌。
李陌觉得天地都要颠倒了。
他恍恍惚惚地缩在云乘怀里,手掌无助地动了动,又被云乘捉入掌心。耳鬓厮磨间,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
一只手顺着外衫钻了进来,有些凉,让李陌轻轻“嘶”了一声。
“冷?”
李陌胡乱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身体便像被最轻柔的云絮托起一般,晃悠着,晃悠着,就晃悠到了舱房里。
身体触到柔软的床榻,好像暖和了许多。
那手又钻了进来,顺着腰际,缓缓触摸到脊背,大约是意识到不便,又挪到了腰际,利落地解开腰带,脱去衣衫。
李陌迷糊中打了个激灵。
“不行……”他遮着暴露出的小寸肌肤,十分执着地喊着:“我,我要在上面……”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舱房里不知道有没有点灯,醉成烂泥的李陌睁不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他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安稳地靠在了云乘身体之上。
嗯,在上面的。李陌放心了。
楚汉生有句话说的挺对,物似主人型。李陌怕云乘,连着他的宝甲,玄光衣,都不敢抗拒云乘。
随着李陌衣服一件件褪下,他上身渐渐裸露出来,麦色的肌肤被烛光染得暖黄,粉色的小茱萸也因受凉微微挺立。
云乘呼吸重了重。
他将李陌翻过来,他趴在自己怀里,定了好一会神,才去剥开他背上的衣物。
以往,云乘遵循礼法,便是相拥而眠,两人亦是衣衫齐整的。
自那日李陌出关以后,他再未见过李陌光裸。此时再看,不由蹙眉。
道体既成,一般的伤口,自当被渡劫时的道意抹去。
然而李陌背上,仍留着浅浅的伤痕。那伤痕原本的黑色早已淡去,只留着一道浅粉之色,烛光之下,看着并不明晰,像是过轻笔触画在皮肤之上的图腾。
却依然有迹可循。
微凉的指尖轻抚陈年伤痕,指下光滑,并无凹凸之感。
云乘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尝试着将苍生道意附着指尖,引导灵气治愈,却也无法消弭这些痕迹。
或是他境界不够,亦或是……这些伤痕本就是术法留下的。
他眸色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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