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金簪(2/3)
甚至因为只有燕飞尘知道施莺莺的计划,别人还都不信她,就算信了也不可能让一介女流执掌大权:
于是不管燕飞尘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延缓屠刀斩下来的速度。
每天从睁眼开始,她就要劳心劳力力挽狂澜,每晚都要在担惊受怕忧心忡忡中入眠,梦寐不安,真的是最最诛心。
果然从那一日的拜访过后,燕飞尘回到东宫便闭门告病,终日不出;从宫人的小道消息中还能听说,长公主燕飞尘与大燕皇帝爆发了好几场争吵,大多都是关于“律令”、“正统”、“命数”和“皇室体面”的。
那边吵得要翻天了,施莺莺在这边买东西倒买得很开心,半点“凭一己之力让大燕皇帝和大燕长公主几乎决裂”的迹象都没有:
流水也似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颇具大燕当地风土人情的瓷器、竹编、风筝和糖画等小玩意儿,被人排着队送入她所在的别院。
反正朝云国皇帝都决定要咬牙接回她,打肿脸充胖子让外人看看“朝云国有情有义”,那所有的账肯定都要记在国库的公账上,花自家的钱理直气壮还不用还,美哉妙哉:
于是今天,施莺莺带回了一支放在檀木盒子里的金簪。
连见多识广的大燕宫廷侍女们见到了这支金簪后,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赞叹声:
“好漂亮!”
这支金簪的样式过于精巧和具有匠心,一看就不是大模子里刻出来的,倒像是手工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簪尾细长,簪头嵌着数朵由不知名宝石攒成的桃花,颗颗半透明的宝石都是温润的粉红色,在阳光下还会折射出红黄双色的彩晕,通体遍布丝绢般的光泽,好不可爱。
施莺莺立刻将盒子收了起来,佯作小气道:
“这是我要带回去给母后的,可不能让你们多瞧呢。”
侍女们纷纷善解人意地赞美起了施莺莺的孝顺,同时也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听说朝云国的文书已经到了,公主明日便能启程归国,真是可喜可贺呀。”
施莺莺笑道:“那感情好。我在贵国叨扰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去了,只恨大燕国戏曲天下闻名,我竟从来没有听过。”说到这里,她还真情实感地低叹一声:
“说好的班子是只有请,才能上门来唱的,可贵国长公主今日来无暇与我交游……哎,我竟是连借着赴宴的名头去听上一听,也不得了。”
她略一思忖,便继续道:
“不如今日就在这里开一席,我做东,也让诸位放松一日,吃吃喝喝,玩玩笑笑,我只听个曲儿便可,如何?”
别人出钱自己吃饭,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再加上朝云国长公主又这么平易近人,半点传说中“木讷内向”的样子也没有,可亲可善,一时间众位侍女齐齐出力,还真为施莺莺请来了两位有名的、卖艺不卖身的清水歌女。
当晚,别院里觥筹交错,歌声悠扬,舞姿翩跹,好不热闹,就连厉家专门派来监视她的人也摇摇头,笑着把情况如实汇报了回去:
“朝云国长公主还是小孩心性呢,贪玩,小将军也未免太不放心了。”
“要不要延迟下计划?”
厉无殇冷声道:“不必。”
这位原本的男主果然不负施莺莺所望,凭借着“明明这么普通却能这么自信”的神奇脑回路,得出了这样一番结论:
“她能与燕飞尘交好,能和这些下贱的侍女一同嬉闹,却独独不看我一眼,分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既然如此,我便会上她一会。”
“明白。”报信的人连忙低头,恭敬道:
“既是如此,那么明日,便会有人在朝堂上临时提议,让二皇子和她一同启程。”
“二皇子身中剧毒,双目失明,想要得到解药,就只能听从我们的命令,将朝云国长公主从车队中掳走!”
次日施莺莺临行的时候,表现得对这两个清水歌女的歌喉恋恋不舍,便带着她们一起上了马车,还要了点丝线打算翻花绳解闷;而燕飞尘也一改这些天来闭门不见客的架势,竟是亲自来送施莺莺了。
施莺莺笑着与她一握手,道:“劳烦你来送我了。”
燕飞尘神色复杂地看了施莺莺好一会儿,才冷声道:
“朝云国长公主,你很好,是个能耐人物。既如此,我便在大燕,看看你能做到何等程度。”
“只是你可千万小心,别半点抱负也没实现,就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了。”
她们正说话间,便有一辆马车从她们身边不远的地方经过,依稀还能听见马车周围的人正在苦苦劝里面的人呢:
“二皇子殿下,请小心!”
“殿下要找什么东西,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何苦出来摸索呢?”
“殿下,这是在马车上,外面除了朝云国长公主的车队外,再没别人的,别找啦……殿下莫要掀帘子,这眼疾见不得光和风!”
施莺莺在这一片乍然经过的吵闹声里,只来得及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正抓着马车帘子,用力得指节发白,青筋凸起:
奇怪,明明马车里的人不能见光,可是他为什么忍受着这么大的痛苦,也要往外看一眼呢?
于是她疑惑问道:“那是谁?”
“是我弟弟,大燕国二皇子,全名一个‘谢北辰’。”燕飞尘神情复杂地看了施莺莺最后一眼:
“今日厉家在朝廷上提议,让二皇子去朝云国感受一下他国的风土人情,多加历练。父皇无法拒绝厉家,便答应了,这一路上他会跟你一起走。”
施莺莺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
——只恐怕这个二皇子不仅仅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么简单。施莺莺心想:
那只手在忍着疼痛抓紧马车帘子的时候,几乎都要将上好的、能遮光的布料给拆破了,这么个力道,得只有专门习武之人才做得到吧?
而她的猜想当晚也得到了验证。
是夜,无星无月,寒风席卷,施莺莺正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地默一首词呢,系统就突然报警了,而且这次的警备级别比任何一次都要高:
“敌袭,是不会被外人发现的绝密高危敌袭!”
施莺莺终于正色起来了:“很好,我就在等这一手。”
“不可能的,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系统惊怒交加:
“朝云国长公主回程的阵仗这么大,再加上还有大燕国派来的御林军亲自护送你,哪个小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来杀你?他们连御林军的防线都攻不进来!”
“或许不是‘外面来’的小毛贼呢?”施莺莺已经在马车里端坐了一天,哪怕有两个歌女唱歌解闷,也该累得很,可她的身形依然挺直而端正,与她腰侧佩着的金错刀*一般华美锋锐:
“大燕国国姓为‘燕’,长公主燕飞尘随其父姓;那为什么她和她的弟弟不是一个姓氏?除非二皇子的姓氏‘谢’是随其生母。”
“‘流水惜花’这个名号第一次出现,是在大燕国的宫闱里吧?”施莺莺放下了手中的笔,静静地等待着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刺客杀入她的马车:
“那可是皇帝的后宫,宫室三千,佳丽如云,更有精兵把守,日夜巡逻不休。”
“流水惜花在原著里,面对有着同样规格守卫的厉无殇军队之时,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出来,只能向原主求助;而武功这东西,只要在身体机能没有达到极限之前,都是与日俱增的。”
“数十年后名扬天下的‘流水惜花’侠盗,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出来;那么数十年前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贼的她,就能真的从外面攻入大燕国的后宫,还在里面放一把火么?”
答案只有一个——
施莺莺一锤定音:“‘流水惜花’十年前,是从大燕后宫诈死逃出来的,她便是那位被牵连着带有了‘不祥’传闻皇子的生母。”
她询问系统道:“十年前被烧死在大燕后宫里的那位妃子叫什么?”
系统果然给出了她预想中的答案:“谢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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