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加封（2/2）
迎着龙啸天愈发惊恐起来的目光，她在这位异界来客的面前展开了一道星海，就像她曾经给希帕蒂亚呈现过的那样：
天空的每一颗星辰，对应着一个地的人类。如果将这颗星辰的行动轨迹专门拿出来解读和投影，那么就能将人的未来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连龙啸天这样的异界来客也不能例外。
她轻轻一弹指，刹那间在龙啸天的面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当即便击穿了他一道精神防线：“是根不会有人记得你。”
龙啸天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因而对他溺爱非常的父母，已经拥有了更加乖巧听话的小女儿。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无可取代，因态度也就愈发嚣张了起来，就连准备跟女友结婚买房的时候，打算让他的爸妈把旧房子卖掉给他付首付。
完全不顾老欲言止的神态，完全不看他们愈发浑浊和悲伤的眼神，因为他就是这么个普通自信的人啊：
我再怎么不成器，看在血浓于水的份儿，这两人也得惯着我。
然而时至今日，龙啸天终于前未有地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的存在是无法被取代的。
甚至他的父母对这个更加乖巧的小女儿的喜爱程度更胜于他，毕竟比起不知道怎么就长歪了、让人心力交瘁的儿子而言，谁不偏爱乖巧懂事孝顺的女儿呢？
就连世界善良的人，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出“我还是更喜欢前者”这样的话来：
“血浓于水”的道，当血脉这条关系牵系着的另一端混账到了某种极点之，它就肯会失效。
随着龙啸天目眦欲裂的神态愈发狰狞，画面一变，跳到了这一家三口的晚饭时间，他们正在桌旁热热闹闹地吃饭呢，三菜一汤的菜色是那么简单不可及，激得龙啸天当场就哭了起来。
他一边崩溃地大哭，一边听着父母的话简直就像是挡不住的小勾子似的，争先恐地往他的耳朵里钻，狠狠地把他的心扎了个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爸爸妈妈来是想把老房子卖掉，然给你买个婚前房的，这样以就算我们不在了，你也有个依靠。”
“爸妈在说什么呀！”那位黑发少女立刻放下了里的碗筷，半真半假地扯着一旁中妇女的袖子晃了起来：
“我才不结婚，也不你们的房子，我一个人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养你们了。说起来，我还真的有给爸爸妈妈换新房子的打算呢，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真正的、能够从小就肩负起一个家族的“第一世家”族长，在龙啸天断绝了和原有世界的联系，原该在时空隧道里百无聊赖地等着施莺莺回来的她，就突然被投放到了这个新世界。
以她的能力而言，虽然和商业联盟那位真正的投资天才一比，稍显弱了些，但赚起区区一套房子的钱来简直不太轻轻松松，就算这房子在一百万一平的天价地段，她也能眼睛眨不眨地就全款交付。
“这孩子，哎呀，你看看，你看看……这得花多少钱！”还没等那位中妇女说话呢，饭桌对边的头发了一半——十有bā • jiǔ是被之前的“龙啸天”给气出来的——的枯瘦的中男人先担心起来了，絮絮叨叨了起来：
“我们住哪里还不一样？关键是你，轻人的里一存着钱才能有底气。你是给我们换房子的话，那你自己怎么办？咱姑娘太胡闹了！”
“也没多少呀。”黑发少女展开为了让父母看清而特意兑换的存折，正被吊在半空的龙啸天一看就目眦欲裂了：
这里面固然有她自己赚的钱，但看这个数字的零头，明明是把他这些来攒的老婆给掏空了！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侵占了他的地位和存在，竟然还真的让有人忘记了他……
是了。
龙啸天突然想起了那个他九死一生的夜晚，从一位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中接过的那瓶，据说能“断绝和世界有的联系”的药水：
原来他曾经那样嫌弃过的平凡的生活和家人，从他饮下过那瓶药水起，就彻底与他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再无干系。
说来也奇怪，龙啸天明明之前从来未见过这位陌生的黑发少女，然而在与她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答案来，新一道的星芒便直直彻裂了他的胸腹，泼溅出一蓬原该混合着内脏的血的银色星尘，然而这道疼痛也带给了他别样的灵感：
他明了，这家伙跟施莺莺带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好啊，原来这样就说得通了，这位第一世家的族长也不是什么好人，而这个代替了他出现在父母身边的黑发少女，十有八/九就是被她夺走了身体的原主吧！
自以为想明了一切的龙啸天痛吼道：
“施莺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三道国王禁令是你指使的吧，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就真的一点私心没有？”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连龙啸天这种人聪明起来了，结合他这段时间每况愈下的遭遇，还有那三道可以说是一一精准狙击中了他命脉的国王禁令，他立刻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大家是异界来客的话，凭什么他就在这里被千刀万剐，而这个女人能顶着谓“占星师”的名头，得到有人的景仰和爱戴？这不公平。
能拖下水一个是一个，大家死一起死，谁别想跑！
只可惜在他刚想把自己发现的真喊出来之前，就被某种力量给封住了口：
就好像一直在抗衡的神灵的力量，和更在神灵之的那股能操控剧情的力量，终于分出了胜负，很明显，占据了风的，正是这个世界的神灵。
“是的，我并无私心。”施莺莺挽起了衣袖，几乎是在全国的人民的注视下——就算之前有人不想来，但在知道了“第一族长血洗了自己的订婚宴刃异界来客”这种重大消息，全一个不落地来了，果然吃瓜才是第一生产力——将自己的腕放入了真之口中：
“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这个世界。”
从她了解了全部剧情的那一刻，她对付的，便不止是龙傲天叶良辰之流的异界来客，而是整片大陆、整个世界：
“如果说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的话，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因为大象是不会注意到被它踩在脚下的蚂蚁的哦？”
龙啸天惊恐地发现，他的这番话不仅没起到应有的效果，甚至还把周围的人往施莺莺的阵营里推了一步，他盛满了污血的耳朵里能听得见不少人的窃窃私语：
“我说怎么国王禁令的风格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
“那这样我们该感谢的，难道不就是她吗？”
“正好光明圣殿也在这里，我们去替她求求圣女殿下吧！”
而就在这时，施莺莺很茫然地叹了口气。
她暗蓝色的双眸里含着脉脉的忧郁，一时间无人不为她的悲伤之美而倾倒：
“就算我是占星师，我能召唤星辰，我能惩戒异界来客，保护世界……可在日益朽烂的誓言束缚下，我竟然无法收获一份爱情。”
系统：你骗鬼呢！明明是你不想！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能像系统这样明察秋毫的，越来越多的声音汇集在了一起，替这位轻的第一世家族长对光明圣殿请愿：
“光明圣女殿下，神官殿下，求求你们了，至少让她能够退婚吧，这么好的人，不该跟这种渣滓和烂人捆绑在一起一辈子，就算只有个名分抬举了他！”
这时，已经整好了全部样的阿忒弥西亚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便听见了这些声势浩大的祈愿，立刻便扬起了中的法杖，那是光明圣女的标志，顿时以她为中心，无数还在祈愿的人缓缓止住了呼声，想看看这有史以来的第六代光明圣女会做出怎样的裁决：
她是会破除陈规，还是会延续旧例？
“光明圣殿是为了从黑暗和恶魔的中，保护人类而存在的。”阿忒弥西亚边说边踏了台，站在了施莺莺身边：
“如果旧的传统会阻碍这份保护，那么我们便将其打破；如果固有的规矩会让你们受苦，那么即便会被诟病为离经叛道，我们也将其废除！”
她展开中的卷轴，顿时无数承载着悲苦与绝望的文字便流淌了下来，长长的卷轴一路堆叠，半晌没有望到头的迹象：
“为，近日来，我们已经去往民间，随机从平民和贵族中共抽取了一千份样”
一千份样，这个数乍一看其实还好，尤其是在龙啸天的认知和记忆里，就连不成规模的学校每开学的时候，招的新生数不止一千份，于是他哪怕被气息奄奄地吊了起来，也还在下意识地鄙弃她们的工作：
不就是一千份样吗，有什么可吹的？
但如果结合一下这片大陆的国情，就会发现这该是何等大规模的工程：
就连这片大陆规模大的，他们身处的宗主国，也不过只有五万人。
而光明圣殿的神官在历经清洗过，硕果仅存的不过百余名，这一千份样可以说是他们不眠不休得出来的多数量了。
而这完全随机的一千份样，当一致地只有一个结果，这从某种程度而言，已经很能反映问题了：
不平等的婚姻，即便建立在曾经的爱情丰碑，可日也终究会造成难以弥补的苦果，甚至因为无法解除曾经的誓言，而苦果愈苦，终只会置人于死地。
“在多方会谈之下，我们一致决，开放离婚的权利——我的意思是，全面开放，因为谁也不能担保这种事情以还会不会发生——只单方面提出离婚申请，便可以被受和执行。”阿忒弥西亚甚至十分有行动力地给施莺莺递了全大陆第一份离婚契约书：
“签下你的名字，莺莺，从之，你就是自由身了。”
龙啸天的信心终于被全面击碎了，他难以忍受地嘶吼道：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说着说着，他甚至嚎啕大哭了起来，满脸是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液体，脏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落魄了。
或者说，对这种人而言，当他的自信被全面打破，他的遮羞布被完全扯下，他不得不看着自己一次一次地复活死亡循环、而没有半个人对他投以怜悯的眼神的时候，他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这可不好。”施莺莺道：
“只会用死亡来逃避现实，是懦夫的作为。你是个勇敢的人，肯能坚持住的对吧？”
“我是个废物啊！”龙啸天终于难得说了次真话，为了求个痛快的死亡他能面对这个现实了，真是不可谓不努力，但很可惜，施莺莺正忙着签字呢，便头也不抬地问身边的人：
“他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不是施莺莺装傻，是她刚刚正认真地阅读着这份离婚契约呢。
龙啸天的名字虽然从来没在第一世家的族谱出现过，而这个家伙自从被自己的家族放逐了之，就算在这里被活活杀死，也不会有人多说半个字。
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走的，或者说，为了在异世界开启“离婚自由”的先河，她必须来做第一个人。
当身份足够的她这么做了，以就算有人想离婚，也不会遭到“你怎么敢”这样的指指点点：
怎么不敢？第一世家的族长这么做了，还得到了光明圣女的祝福呢，你以为你是谁，能胜得过第一世家去？
而这也正好可以让有人弄清离婚的流程，多么简单的事情啊，只提出申请，在契约签字，然就是自由人了。
从头到尾惨的，只有龙啸天自己，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正巧在施莺莺身边的是梅丽娜，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就把她的个主人给卖掉了：“他说十分愿意配合莺莺。”
“那太好了。”施莺莺靥如花地一拍：
“作为千百来第一个被我们捉到的活体，不如就把他这样生不如死地挂在墙头如何？日日夜夜，他在刻骨铭心的疼痛里死而复生，终不休。”
“这样一来，就算日有异界来客，也肯会为了救他或者看一看他的惨况专门来这里的，也省了我们四处找人的麻烦了。”
第一世家的族长一发话，谁敢不听？立刻就有光明圣殿的人来，努力把出气多进气少的龙啸天抬了下去。
他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在脱离他的身体，数秒内就被星辰之火燃作了银色的粉末，可就连鲜血燃烧的痛感，会忠实地反馈到他身。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起，只不过第个搞事的人没有龙啸天那么恶劣就是了。
——不，对受到了强烈冲击的人而言，恶劣程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让不少人怀疑今天么是自己没带脑子出门，么就是这个恶魔的城主啊他也没有脑子！
“既然这家伙走掉了……”谢北辰当即在施莺莺面前半跪了下来，顶着周围一干震惊得几乎当场变成无颜色的石膏雕像的神官们看神经病的眼神，仰起头来对轻的占星师了：
“请莺莺嫁给我。”
“我反对！”鲍西娅当场就把旁边椅子的软垫拍得啪啪响，颇有种把这软垫当成那只大猫的屁股击打泄愤的架势：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就不该逼得这么紧！你真的不是在利用这段时间的心落差趁虚而入吗？”
“我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来的。”谢北辰反驳道：“我只是想，莺莺……”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女，很从容地了：
“我再看你一眼，便少一眼。”
“虽然我没什么身家，不像这位商业联盟的千金似的，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但我好歹掌管整个罪恶之城，勉强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姑且配得你。”
这话一出来，阿忒弥西亚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你可有身份了啊，这位小伙子！不是有这帮异界来客在前面顶着，现在该被挂在城墙风干的就是你这位全大陆排行第的危险分子！
鲍西娅连珠炮似的发问道：“恶魔会受人间法律的拘束吗？婚夫妻财产共享吗？你会保护莺莺吗？新的法律条文出来之，能约束得到你吗？”
“这是什么话！”谢北辰震惊道：
“就算不结婚，我的一切也是莺莺的！我就是想个名分嘛。”
鲍西娅：确认过风格，是我怀疑过的那条狗。
“可是这样的承诺未免太浅薄。”施莺莺沉默了片刻，用力握住了谢北辰的，将他从地拉了起来：
“站起来，罪恶之城的主人，我与你许诺和平。”
“爱情会消失，婚姻会崩解，唯有和平永不止息，你愿意与我一同做出这个承诺么？”
——日研究这段历史的人在研究到这里的时候，无不感叹于第一世家族长的瞻远瞩：
即便她提前预见到了“拥有人心的恶魔”会越来越多，日这个种族甚至发展成了“暗夜精灵”，从恶魔族里dú • lì了出来，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权利，但在那时，这只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猜想罢了。
然而她赌对了！
暗夜精灵比人类更忠诚，更英勇善战，而作为第一个和这个种族缔结了和平契约的人类，她在世之时，一直到莉莉丝继任罪恶之城的城主，数百来，这片大陆再无战事发生。
是真正的，许诺和平。
立约结束，阿忒弥西亚觉得自己陷入了前未有的困惑之中，或者说但凡是个有着正常思考逻辑的人类，就会在这位神奇的城主更加神奇的脑回路前甘拜下风，但凡是力弱点的当场认知错乱不是不可能：
“你在兴什么？莺莺明明拒绝跟你结婚了。”
“你还是太轻了，光明圣女。”谢北辰轻轻地了，仿佛这样就完全让他经的等待得偿愿了似的：
“对莺莺来说，这种更牢不可破的许诺，便是她的地久天长，海誓山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对施莺莺这番行为的解读似的，在这份人类与拥有人心的恶魔——人称其为暗夜精灵——的契约落成的下一秒，千千万万同时供奉着七尊主神神像的位置，悄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爱欲之神的形象，来是一位头戴玫瑰花冠，身穿柔软长袍的神灵，裸足踏过的地方万物繁荣，然而千万神像在这一刻齐齐从自己的位置退让了下去，如凋零的花瓣般慢慢委顿在地了，一位崭新的神灵正从祂的遗骸里诞生。
她头戴荆棘与玫瑰的冠冕，中持着日月同辉的剑与星光灿烂的盾，万物凋零的严冬与万物复苏的春日在她身旁两侧对等平分，而她便是只身分开生与死的怀爱之人。
光明圣殿在这片大陆占据着毋庸置疑的宗教领袖地位，因他们的作为在很多时候能决下面的人的作为，正谓行下效是也，连带着不少地方的风气，在“以财富之神为首”的神像摆放方式的潜移默化下，逐渐腐烂下去了。
然而在这位从未现于人前的新神的诞生，全大陆不拘何处，只是有七位主神神像存在的位置，在这一刻齐齐重新排列了次序：
执书卷的智慧之神终于成为了七神之首，新生的爱与誓言之神紧随其，再然是裁决之神，时空之神，财富之神，死亡之神，战争之神。
自之，人民以智慧引领时代，以牢不可破的誓言许诺一生，公正裁决，守护时空，创造财富，坦然死去，终其一生，不论战争。
新生的神像下正在浮凸出新的文字，将之前的“弥平一切鸿沟”的断言抹去：
“祂庇护爱之人，惩戒背叛与不忠。在许下你的诺言前，对我发誓，对我祈祷吧，唯有平等能造就忠诚，唯有爱能破除诅咒——”
“只因爱有伟力，胜过死，甚于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猫猫拉架人】
阿忒弥西亚·狮子猫：喵喵喵喵喵！
莉莉丝·橘猫：喵喵喵喵喵！
施莺莺：好了，乖乖乖，不要吵哦，结盟吗？（81章）
阿忒弥西亚&莉莉丝：（一秒钟被转移注意力）：好的，来结盟。
阿忒弥西亚·狮子猫：喵喵喵喵喵！
谢北辰·不知道是什么猫反正挺狗里狗气的：你咬我啊~你来咬我，我就去找莺莺撒娇~
施莺莺：好了，乖乖乖，不要吵哦。阿忒弥西亚去做民意调查，我们先解决龙啸天这个狗东西；谢北辰你回罪恶之城去清点恶魔人数，让我看看再过多久能让全种族和平共处。
结论：莺莺，最合格的猫猫拉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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