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1/2）

真是,不死心。

往后靠在椅背上，楚昭炎有些不耐烦地按了按眉心。

谢家案子真相未明，靖安侯刘勤蠢蠢欲动,加上河东兵变，内忧外患,每一件事都不能出错。

太后……

在权力面前，母子情分显得不堪一击。

楚昭炎原本以为,和刘太后的母子嫌隙可以暂时压下连靖安侯一事他也可以暂时不管,各退一步，刘太后也不插手他和顾烈的事,先解决眼下河东兵变一事。

想不到,表面风平浪静的朝堂,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母子间反而嫌隙越深。

扫一眼桌上的奏章,脑中闪过昨晚玉娇楼顾烈险些被暗箭所伤，楚昭炎眼底起了杀意。

“母后一早让靖安侯入宫，那边怎么说？”

专心研磨的高德听得这话,手上动作停下，毕恭毕敬道：“太后娘娘将所有人都挥退,连汪尘也不例外,暂时还未收到什么消息。”

怀疑汪尘了吗？这倒是件好事。

蹙了一下眉,楚昭炎看向门外进来的严辖。

宫里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线都埋伏在其中，除了面前这两人,其余人的话，信三分都足以致命。

楚昭炎坐直身子，叹了一声拿笔继续批阅奏章——安排一个平宁郡主想给他和顾烈添堵,未免也太小看他们。

利用平宁，让朝会上群臣施压，几十年了，这手段倒是一点没变，又打算故技重施再来一出逼宫大戏。

可惜，他不是父皇。

“盯紧刘勤，不出意外，这段时间他应该会和人联系，至于联系的人——”楚昭炎眼神沉了几分，瞥一眼河东的军情。

“之前盯着的几个人里，再加一个。”

严辖愣住，朝中与刘勤往来的人，这些年早拟出了一份名单，这些人里，多半都是太后娘家势力。

突然要多盯一个人，难道和今早刘勤入宫有关系？

“定北军徐桧，盯紧他，一旦发现他和刘勤有任何来往，立刻报上来。”

定北军！

徐桧可是秦国公顾从伍手下的得力干将，骁勇善战颇有顾从伍的能耐，而且……半个月前才调去河东，平定兵变。

这么一个人，要是和刘勤勾结，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陛下，徐桧此人是秦国公手下的干将——”

“不管如何，先盯着，此人也许不甘屈居人下，定北军中的猛将，再厉害，也不过是为定北军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自己功成名就。”

楚昭炎笑了一下，将奏章合上：“送去兵部。”

“是。”

他不知道顾烈为什么突然对徐桧的态度有了变化，但从顾烈的态度，楚昭炎可以肯定一点——徐桧此人，不可重用。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与其培养一个极具威胁性，有可能成为敌人的悍将，不如趁早斩草除根。

一旦徐桧真选错了路，搭上刘勤这艘船，那也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陛下，太后让郡主送来点心，可否要传进来？”

“点心？”

“是。”高德一脸苦闷，这种事情，他夹在中间最为难，偏偏又不得不处理，相比之下，顾烈的事，可容易多了。

只要伺候好了，顾烈高兴，楚昭炎自然也会高兴，至于太后那边高不高兴，他可顾不上。

悄悄抬眼打量着楚昭炎的表情，正琢磨要不要开口，就听得楚昭炎开口。

“朕乏了。”楚昭炎轻蹙眉头，往后靠着：“母后那边继续让人盯着，若和靖安侯见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

“臣明白。”

“下去吧。”

高德走至外面，见平宁郡主提着食盒，面上神情并不见半点期待，倒有几分木然，连他叫了两声都未听见。

平宁耳边忽然响起声音，乍一下回过神来，有些慌乱解释。

“陛下他——”

“陛下看了半日奏章，有些乏了，郡主还是换个时辰来。”

闻言平宁一下明白，倒是意外的松了口气，朝高德点点头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点心要不给你们吧？反正回去太后也不会用。”

“东西不能留在含光殿。”

“这样吗？那我拿回去送给那些丫头们好了。”平宁错愕后，释然点头，拎着食盒便携着侍女离开。

望着平宁背影，高德低叹一声——倒是个好姑娘。

合上眼靠着椅背，楚昭炎眸色暗了几分，敛去想到刘太后的不耐烦，露出几分胸有成竹和势在必得。

回顾这些年来，他与刘太后的母子嫌隙并非近日才有，自幼他性格太过孤僻，不会讨好谁更不可能任谁揉捏，加之身为太子，所学太多，自然少有承欢膝下的机会。

刘太后从以前到现在，从未真正的把他当成一个能建功立业的帝王。

若刘太后能明白，与其操控一个事事听话的皇帝，不如趁早明白他早不是三五岁的孩子，如同木偶任人操纵，哪里还有如今的事。

意识被困意吞没，楚昭炎一人坐在偌大的含光殿内，难得一个下午的安宁。

黄昏将至，含光殿里已经点了灯，高德挥退其余人，亲力亲为，一盏一盏将殿内的灯点亮，不时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楚昭炎，时刻留意他的动静。

自从顾烈坠马来，楚昭炎出宫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不少，但朝廷政务一直不曾耽搁，并非楚昭炎一日有二十四个时辰，而是从前大半休息的时间全拿来处理奏章，省出时间能去宫外找顾烈。

高德入宫多年，自幼照顾楚昭炎。

初时不解顾烈有什么好，值得楚昭炎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他开脱，不惜和太后顶撞，后来才逐渐明白。

身为太子、楚王的楚昭炎，一出生就坐拥世间最好的东西，唯独少了能成为知己的人。

“……什么时辰？”

“酉时一刻。”

抬眼看向外面的天色，楚昭炎尚未完全清醒，但睡饱后，精神倒还不错：“传膳吧。”

“今日陛下不出宫吗？”

“宫外有他在，不会有事。”楚昭炎相信顾烈能处理玉娇楼的事，他倒比较担心楚南突然回京，怕是已经有人对楚南生出警惕。

毕竟，楚南这号人物，不好惹。

闻言高德将灯罩放回原处，点了点头朝外走，心里却想着，楚昭炎不出宫，今晚上怕又要连夜批阅奏章。

“平宁回母后那里了？”

“郡主已被送出宫，不过，太后似乎有意另选一人。”高德犹豫了片刻：“听闻是林大人的幺女。”

一计不成还想再来一计，真不嫌累。

楚昭炎气得想笑，他看上去像是欲〡求不满、急需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人？

天下未定，一心美色，那楚国社稷才真要江山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