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1/2)

从西京到徐州,乘马车至少也要六七日才到,不说暗中埋伏的杀手,光是盯着七月初的炎热往南走,也叫人和马都吃不消。

这一耽误,脚程自然比不上骑马快。

“那个霍将军,是什么人?”

夜宿客栈时,揣着疑惑一整天的谢玉终于忍不住开口,尽管迟疑,但还是想要知道早上离开西京,在城门口遇上的人是谁。

他尽管身为官家子弟,可从小离家,对于他而言,朝廷势力和名将名臣,他几乎从未了解过。

但从顾烈对那人的态度,他能感觉到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顾烈一听,迅速把咬着的肉咽下去,才得空回话。

霍桐是什么人?当然是个自以为是,又讨人厌的家伙。

比他自己还讨厌。

“听说过霍家吗?在西州一直驻守的将门之家,霍桐就是他们家目前……恩,最出色,只比我们定北军差那么一点的长子。”

谢玉脑袋里把关系理了一下,绕了一圈才明白。

就算是霍桐不在,顾烈居然还是不愿意直接夸奖霍桐在同辈中的实力,已经能担起西州防线的重任。

“啊,这个我知道,所以他是霍家长子霍桐,不过怎么突然从西州回到京城,难道是因为——”

“据说是,霍府最小的姑娘要出嫁,他代表父母回来送嫁。”顾烈又吃下一块肉,手上筷子已经盯上另一块——果然,越往南边走,这菜做得越精致。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马车里,还说那样的话。”

闻言顾烈表情里透出一股意外又果然如此复杂神情,夹住的肉也调回盘子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难怪能和顾荃那么合得来,真是一个单纯又天真的家伙啊。

谢家能将这孩子保护得这么好,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吧,毕竟……卷入朝堂之争后,哪里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即使是偶尔想想,也会成为敌人致命的攻击软肋。

“他就是知道了,才会回来。”

发现谢玉脸上羞赧,顾烈收住笑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那种家伙,可不像是专门送嫁回来的,借口而已。”

“什么!知道我的存在!那岂不是——”

“不奇怪,霍家能和秦国公府一较高下,就足以说明了他们掌握的情报不会少,你和顾荃又不是不存在的人,只要有蛛丝马迹,被发现也不必很震惊。”

“那怎么办!这样一来,我家的事,岂不是……”

“所以我才要带你出来,这趟之后,你不必再回西京。”

不回西京?那要去什么地方?

谢玉清秀的脸上出现疑惑,他以为,和顾荃是朋友,等谢家的案子解决后,他也许可以留在秦国公府学习。

不管是做近卫也好,还是日后保护这家兄弟俩的安危也罢,都能报答顾家的恩情。

可是现在,顾烈却说,以后都不要再回西京。

“为……为什么?”

“没有必要,也太危险,你想去哪里都行,不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谢家的人,有一日也许你可以说出来,但绝对不是现在。”

顾烈朝窗外看去,月明星稀的好天气,明天可又是顶着烈日赶路的一天。

也不知道楚昭炎在做什么。

同样月挂枝头的西京,子时的更声已经敲过,宣政殿内还亮着灯,一道身影从窗户经过,就见低头的人抬起头来。

放下手里的书,楚昭炎看向进来的严辖。

“霍桐进京后,都见了什么人?”

“回了霍家后,再也没出门,很高调的在家里提霍小姐操持出嫁的事,所有采买外出都和以往样,并无特别。”

“啊,这么安分吗?看来,比以前又更稳重了,有点霍老爷子当年的影子,是个……很不错的人才。”

很不错的人才?严辖愣了愣,才明白楚昭炎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么老练的语气说一个比自己快大了十岁的人,还真叫人惊讶。

“暗中调派的人,务必保护好谢玉的安全,尤其是他和逸之分开后,朕要替谢家保住这条血脉。”

当初谢家一案,真相大白,圣旨下去时,已经来不及,对方下手比他早一步,导致谢家灭门。

昨夜顾烈提起霍桐,比起刘勤这个尚能控制的威胁,霍桐这个常年在外,又擅长与西羌人的家伙,才是最不可控的威胁。

毕竟,霍家军脱离朝廷太久了。

定北军虽远,但顾从伍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朝廷调令从未擅自做主过,更别提有顾烈和顾荃兄弟俩在西京,不管是出于让楚昭炎放心的原因还是笃定顾烈在楚昭炎心中地位,定北军一直都在朝中。

沉吟片刻,楚昭炎原本散漫的眼神聚拢:“盯紧霍桐。”

“臣明白。”

一定要稳住霍桐,先解决了刘勤。

想到刘勤,楚昭炎眼神暗了暗,忽地头疼起来:“母后那边如何?连阿姐也劝不动吗?”

“昭和那丫头片子劝得了才怪,你怎么不肯找我?阿炎,你有了顾逸之那家伙,完全忘记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啊。”楚南大刺刺走进来,完全没有一点先兆。

高德跟在那里,眼神飘忽,恨不得自尽谢罪。

任人肆无忌惮闯进宣政殿,要是被怪罪下来,真是别想活了。

“都下去吧。”

楚南走上前,扫一眼奏章,一脸不在乎的往旁边坐下:“皇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是和她来硬的,她越是不服气,毕竟是当年能稳坐中宫的女人,又是刘勤的妹妹,怎么会和一般女人一样呢?”

“刘氏一族,不能再放任下去了,父皇在世时——”

“你还是听话的乖孩子,不,除了在顾逸之的事情上,你简直和皇兄如出一辙。”楚南收起笑意:“在你看来,她是气你不立后娶妻多一些,还是气你不听她的话多一些?”

“什么?”

“那是因为,你从小和她不亲近,但也算敬重,偏偏出现一个顾烈,有关他的事,能让你不顾长幼,和她对着干,这无疑是在挑衅她,这么下去,她能接纳顾烈才是奇怪。”

“这件事情无法改变,就算是天下百姓反对也一样。”

“真霸气的宣言,但你想过,如果因为他,太后绝食,母子反目,最后……太后以死相逼的事传出去,天下悠悠之口都对准了顾烈,他能接受吗?”

能接受吗?

楚昭炎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却让楚南看不懂。

天下悠悠之口又岂止这些,顾烈要面对的,还有各种流言、污蔑,甚至功成名就的一天也会被认为是靠男人得到。

楚南不认为,到了那一天,顾烈还会和楚昭炎继续下去。

正琢磨着,面前的楚昭炎忽然笑了。

“你——?”

“我认为他不会在乎这些,也能接受这些,他和你之前想的不一样。”楚昭炎摇了摇头:“九王叔,顾烈变了。”

从坠马后醒来的顾烈,不一样了。

比从前更有韧性,也更能看清局势。

执意要和谢玉离京,并不只是觉得顾荃还不够本事破局,而是认定了顾荃守在秦国公府更合适,而他离京是为了送走谢玉。

如果是顾荃,做不到这一点。

很聪明,所以很吸引人。

“喂喂喂,你这表情,别告诉我,如果有可能,你真要昭告天下,顾烈就是大楚未来的皇后吧?”

“待天下稳定,有何不可?”楚昭炎挑眉,完全不认为这件事情不行。

至少,是有可能的。

闻言楚南脸色一变,有些难看,甚至难得有了怒气。

“不行!”

楚南伸手按在桌上,倾身逼近楚昭炎:“你太任性了!大楚的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么做,难道不考虑——”

“我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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