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2）

听着窗外的风声,顾烈回过头来望着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身为长公主，楚昭和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

小炉上温着一壶酒，绒毯上还放了些果脯、点心。

闲话家常,无非是问一些家中亲友的事情。

楚昭和年纪比他们大了些，不过却一直未定下亲事,身边孙霖不离不弃，任谁都看得出楚昭和待这人好得很,可也从未提过成亲之事。

从前顾烈好奇,酒后问过一回，楚昭和只说,孙霖会一辈子都在她身边,那一纸婚书,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这话说得当真洒脱得叫人羡慕。

“日子过得真快,你都过了弱冠的年纪，长大了啊。”楚昭和轻啜一口梅子酒，一脸不忿盯着顾烈,眼波流转，忽地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自小一块长大的交情,楚昭和总觉得,不久前顾烈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模样,一眨眼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能和楚昭炎并肩作战的大人。

仔细端详，眼角眉梢并不见多大变化,只是更为俊朗了一些，眉目棱角线条锋利了不少。

“喂。”楚昭和喊了一声顾烈，咬着下唇,眼神纠结。

“什么？”顾烈愣了下，怔怔盯着楚昭和，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恍如遗憾的神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感觉到楚昭和并不开心。

为什么？楚昭和有孙霖作陪，不用担心兄弟反目，更没有人管束，是西京皇城里难得自由的鸟。

楚昭和忽然捂着脸，跟着啜泣声传出，眼泪从指缝滑落，跌碎在裙摆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昭和……”

“傻瓜，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啊。”

“什么事？怎么了？”

顾烈不明白楚昭和怎么一下这么难过，挪动身子到她旁边，小心伸手拍拍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眼泪浸湿了衣服，顾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昭和。

身为大楚的长公主，楚昭和自出生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先帝离世后，也拥有无法企及的地位。

像一颗嵌在西京，闪闪发光的明珠，光彩夺目。

楚昭和闭着眼，指尖紧抓着顾烈的衣襟，哭声越发凄婉，像是要把前半生的眼泪一下掉完。

轻拍着楚昭和的背，顾烈不再追问，只是柔声道：“我们会保护好你。”

从来都是双向的，顾烈犹记得楚昭和——

等等，昭武四年，昭武四年……！

顾烈双瞳不自觉放大，扶着楚昭和的肩头，顾不得她脸上泪痕，说出口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蹦出。

“你要和亲？”

“你怎么……？”楚昭和惊愕看着顾烈。

和亲一事，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李寿，另一个……是楚昭炎，顾烈怎么会知道？是今早才收到的消息，不可能会知道的。

垂眸苦笑，一眨眼，眼泪不受控的掉下。

和亲，那么远的地方，只有她自己了。

窗外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下，顾烈坐在那儿，从下午楚昭和离开后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若不是胸口起伏和偶尔眨眼，完全感觉不到生气。

原来，楚昭和也躲不过笼中鸟的命运。

身在皇室，就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门口传来声响，门从外面推开，跟着便是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顾烈恍若回神，终于抬头来看向走来的人，还未开口，来人已经先一步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抚让顾烈紧绷的心得到喘息。

低下头，有些无力的耷拉着肩。

“抱歉……”

“为什么说抱歉？该抱歉的人是我。”楚昭炎松了手，在顾烈身边坐下，抬眼看向外面的天：“我想了一日，竟然想不出怎么留下她。”

江山社稷、边境百姓……跟楚昭和摆在了一起，他要怎么选？

似乎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一个选择。

吐出一口浊气，楚昭炎望着身边的人：“是阿姐自己答应的。”

怎么会不答应，楚昭和那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从来把这些事藏在心底，看似性格不羁又任性，却深明大义。

除掉外族势力只是开始，尽管大楚居于中原，但九州群雄虎视眈眈，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朔州外的燕国和西州旁的羌国。

拉拢势力，和亲向来是最有效的手段。

即使不能保证百年太平，但至少表面维持平和，互相牵制下，有余力能对付别人，至于最后，自然是胜者为王。

“是……陈国？”

“陈国太子，年纪与我一般大，小阿姐一些，但说是前年还不是太子时随使团来西京，见过阿姐一回，便有了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