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疯皇陛下赵宋涣6(1/2)

荣简觉得殷剑卿真的是个模范男主。

她大半夜把对方叫起来,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察看赵宋涣的情况。

对方确实是突然发烧了,而且来势汹汹,因为刚喝下补药怕药性冲突的缘故,他没有再给对方熬制降温的草药,便选择物理降温,他利索地批了一件外套,便出门打水。

他们家和隔壁大娘家有一个公用的水井,但冬日严寒,他甚至还得把水井上层的冰给砸碎了,才能打到水。

一番操作下来,殷剑卿已经满头大汗,荣简本身有些慌张,看到对方这样,便马上递了干布上去:

“你别也病了。”

殷剑卿简单道谢后便结接过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找出压在药草最下面的一株小人参——

这还是今年年头,殷剑卿治好了员外的病,人家千恩万谢地送给原主的。

整整一年了,原主把这当宝贝,每次入药也只用小刀像削片一般地蹭一丁点下来,而到了殷剑卿手里,他只稍作犹豫,便砍了其中一个小须下来。

他面色严肃地把小须递给荣简:“让他含着,别吐出来。”

荣简拿着那根与自己小拇指差不多长短的须,赶紧点头应了,她走到赵宋涣的身边,弯下身来,想要掰开对方的嘴。

但是与之前半清醒半昏睡的状态不同,现下的赵宋涣像是陷落进了深深的梦魇之中,他的额头滚烫,嘴巴却紧紧地抿着不肯放。

荣简心里越发着急,因为现下两人姿势的关系,她索性一把把对方抱在怀里,反复打量无果之后……

荣简干脆利落地卸了对方的下巴。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但是到底还是第一次实操,赵宋涣疼得眼珠子转动得更为剧烈,却依旧睁不开眼。

荣简心中愧疚,明知对方现在也许听不见,但她还是小声地和对方道了歉,把人参须塞进他的嘴里,这才又快准狠地把他的下巴接了回去。

小姑娘一边轻轻揉着对方下颚关节的部分,一边抬头,看到了那边眼角抽搐的殷剑卿,对方挣扎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这方法不错。”

荣简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便把赵宋涣重新放回到床榻上。

而那方的殷剑卿在此时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浸透了冰水的干布巾放上去。

他又拿了点温水来,细细密密地点在了赵宋涣干裂的嘴唇上。

等到事情做完,他便也呆站在那里,看着荣简在赵宋涣的塌边坐下了,她的神色太过专注,以至于殷剑卿犹豫了半晌,这才上前,蹲下来小声安慰她道:

“没事,这位陛下,那啥,吉人自有天相。”

荣简侧头,就看到这位便宜哥哥在夜色下显得极为温柔的眸子,他慢慢地说道:

“至少……我看得出来,他是想活下去的。”

荣简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搪瓷杯,缺了不少小口子的边沿看上去也挺可爱,里面放了热水,荣简不想喝,便捂在手中,暖意从杯子那方慢慢地传到了她的指尖。

等到布巾变热,殷剑卿又给赵宋涣换了一次布巾。

荣简上前,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脖子,比起之前的滚烫,现下已稍稍降下来一点温度了。

殷剑卿让她休息会儿,她也实在撑不住了,便让对方如果有任何变故再叫醒她,倚着墙,本想着稍许眯一会儿,不曾想,却一觉睡到了天亮。

荣简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宋涣的脸。

她睡着的时候,对方的脸明明是朝向上面的,现下身体虽不能动弹,脸却几近固执地微微侧向了自己这里。

荣简刚醒,神志还有些恍惚,这时候才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他的神色疲惫而困倦,但温度已经和她的手心差不多了。

荣简小心翼翼地把他额头上的布巾拿起。

——还是湿的,说明刚换上去不久。

她站起身,一转头,便看到身侧的殷剑卿已经睡得歪七扭八,他睡得太熟了,以至于嘴都微微张开着。

荣简倒忍不住笑了,她帮赵宋涣拉了拉被子,紧接着又把殷剑卿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披在殷剑卿身上,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

殷剑卿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恐怖感不亚于看咒怨的时候,掀起被子就看到个浑身**的小孩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幽幽地看自己。

但幸好殷剑卿常年流连在各大恐怖片之间,在半梦半醒之间,也压下去了一声尖叫,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默默抓紧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陪了个笑脸:

“陛,陛下?”

赵宋涣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对方一番,嘶哑着声音开口:

“她呢?”

殷剑卿这时候已经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起来了,闻言愣了一下,才四顾张望了一番,转而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道:

“许是……去买早点了?”

他说完就后悔了,一时间心惊肉跳地看着明显阴沉了脸色的赵宋涣,一边心里叫苦,一边默默上前,给对方又检查了一番。

就如他之前所说,撑过了一个晚上之后,赵宋涣的精神气明显都好了不少,外伤虽看上去依旧骇人,但确实是可以慢慢养着了。

殷剑卿不由极为骄傲地给自己点了点头,便打算给对方换一次纱布。

这次,他没有遭到赵宋涣的任何拒绝,后者沉默地抬手,方便他的动作,殷剑卿便也眼观鼻鼻观心,快速而轻柔地做完了自己的工作。

他收起那些已经浸染满血的旧纱布,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多谢。’

殷剑卿呆了一瞬,这才快速转身摆手:“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赵宋涣的眼眸依旧极深,他像是没有听到殷剑卿的话,直接打断他道:

“吾衣物口袋中尚有一物,便当做诊金吧。”

殷剑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默默看了看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心中天人交战半晌之后,这才伸手,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边从对方的兜里摸出来……

一块玉玺。

殷剑卿:……大哥,大哥,陛下!大可不必啊!

他刚想颤抖着把东西给放回去,就听小屋的门开了,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进来了,她伸手弹了弹肩上的小雪,声音倒是轻快:

“诶唷,我运气真好,刚出去那会儿不下雪,回来了倒是下雪了……”

她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看屋内几乎同时转向自己这边的两个男人,试探着说道:

“怎么了?”

那边的殷剑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声音里不由带上了兄长的威严来:

“一大早你出去做什么?”

荣简解开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颤颤巍巍地掏出来三个白面馒头:

“我,我买早饭啊?”

她昨晚看着那酱萝卜就想着过馒头一定很香,今早出门转了一圈,拿着自己的几个可怜的铜板,和老板磨破了嘴皮子,才拿下了三个馒头来。

殷剑卿:……敢情你还真去买早饭了啊?

荣简把尚且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往殷剑卿怀里一塞,便快速走到赵宋涣身边,她知道对方现下翻身还不方便,自觉蹲下来与对方平视。

赵宋涣从她进屋开始,眼神就没有再转动过,此时感受着小姑娘伸手摸自己的额头。

她的手显然是被冻着了,这时候通红通红的,也摸不出什么温度来,这时候皱着眉感受了半晌,又怕冷着赵宋涣,便快速缩回了手,轻声问道:

“阿涣,今天感觉怎么样?”

赵宋涣闻言,还真认真感受了一番,这才回她:“还好。”

荣简不信,但是看着赵宋涣现下的样子,也确实比昨日眼神都对不上焦要好太多了,她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来,搓了搓自己冻僵了的手,快速地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子,这才乐呵呵地站起身来,看向那边已经自觉开始搬陶瓷缸的殷剑卿。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时候极为狗腿地过去帮忙。

两兄妹的早饭便如她所愿成了馒头夹萝卜干。

殷剑卿来这十天了,第一次吃到这么松软的热馒头,一时间都觉得自己热泪盈眶了,由此一口一口吃得极为珍惜,但想想自己清算过的家底,他还是忍不住问荣简道:

“你这花了多少买的馒头啊?”

荣简想了想自己空了的荷包,默了半分钟,选择装聋作哑,快速地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馒头。

紧接着,她把最后一个剩余的馒头撕成了小块,在热水里浸软,在殷剑卿催她之前,赶紧走到了赵宋涣那边。

赵宋涣已经闻到了馒头的味道,但是他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能从两兄妹的对话和这个小屋内的装饰看出来,他们的家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算是贫穷。

他对于荣简能把他捡回来,为他疗伤,还能给他一处休息的地方,已经极为满足了,自然没有任何肖想对方刚买回来的白馒头的意思。

赵宋涣虽自小生活在宫中,但接触的最多的人,却是那些最下等的太监。

他们多半是家中贫寒,才被送入宫中讨一口饭吃,赵宋涣看过太多的苦楚,此时也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这简单白馒头的不易来。

昨日带着甜味的米糊,已是恩赐,他并不奢望更多的东西。

他小心地感受着嘴中人参须残留着的苦味,安静地看向了天花板。

但是,即使如此,看着小姑娘拿着馒头朝向自己的时候,赵宋涣依旧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他有些羞赧地闭眼,却感觉到那边的女孩子朝着自己这边蹲了下来,紧接着才问道说:

“来,你凑合对付一点,吃馒头吗?”

赵宋涣睁开了眼。

他仔细地打量着小姑娘的神情,对方看上去真的是在苦恼,一张脸和他凑得很近,他可以看到对方被冻红了的皮肤下,微小的绒毛。

她皱着眉,小声道:“虽然我昨天还答应你给你吃酱萝卜,但你现下的情况吧,吃酱萝卜确实有些超过负荷了,要不给你尝个味吧。”

荣简看着赵宋涣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眼,心想确实是把孩子饿傻了,一时间倒是有些心酸地把泡软了的馒头又撕得更小了点。

她像是测量金贵食材一般地,颤颤巍巍地把一块比筷子头还小的酱萝卜放在了泡软的馒头之中,最后才夹起放入了赵宋涣的嘴里。

“好吃吗?我哥自己做的酱萝卜。”

荣简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观察着赵宋涣的神情,等他很慢很慢地把那一块咽下去之后,又给他撕了一小块馒头下来。

赵宋涣吃得很慢,他品尝着那一小块酱萝卜所带着的酸甜味道,又吃着温水浸泡后的馒头,很快便冲下去了嘴中那点苦涩。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荣简问问题的时候慢慢点头。

好吃的,自然是极为好吃的。

荣简接收到了赵宋涣那边传递过来的情绪,倒是高高兴兴地继续喂对方吃馒头,不曾想,等吃下去第三个小块后,赵宋涣便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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