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2/4)
“你斟酌着,自己做主吧。”孟绪安说完,挂了电话。
冯世真沉默地回了家。冯氏夫妇还在和大儿子议论报纸的事,也没在意女儿的异常。
冯世真溜进厨房里,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找到了一瓶做菜用的白酒,拔开塞子仰头猛灌了一口。热辣的液体流过敏感的喉咙,涌进胃里,重起的热气让她咳嗽起来,眼睛湿润。
她喘息着靠在厨房墙上,听门外冯太太在念叨着:“原来是他们家干出来的事!世真还在他们家做了那么久的工,好在已经辞职了。千万不能让旧街坊知道!”
冯先生也说:“不知道这事会闹多大。就怕小报记者为了挖新闻找上门来,胡乱写些什么。”
“我们当然会谨慎的。”冯世勋说,“我一直和张家老二他们有联系,明天和他们碰个头,看看旧街坊们是怎么看这事的。现在这新闻才出来,容定坤又还没有认,一切都不好说。”
“我想他是不会认的。”冯先生冷哼道,“如果街坊们要去闹事,你可千万别凑过去。你不比他们是光棍。我们一家子俱全,你还有这么好一份工作。容定坤有权有势的,万一让你丢了工作可不好。尤其你妹子还在容家工作过。女孩子家名声更要紧。”
冯世勋憋着气,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一家人在别扭的气氛中吃了晚饭,各自回房歇息了。风起云散,淡薄的月光一视同仁地照耀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容家华丽精美的洋房里,灯火明亮。容定坤前两日有事去了南京,今天傍晚才回到上海。一家人全都惴惴不安,好歹拖到吃完饭了,容嘉上把继母和妹妹们打发回房,才把报纸拿出来给容定坤看。
容定坤铁青着脸连翻了几张报纸,忽而一言不发地抓起书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朝一侧砸去。砚台哗啦打碎了窗玻璃,落到了窗外的灌木里。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连窝在绣楼里的容家姐妹都听到了,吓得面面相觑。
容芳桦忐忑地问:“大姐,你觉得报纸上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容芳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她白日里也问过容嘉上。容嘉上却没肯定也没否定,只让她管好下面的弟妹,最近这阵子不要乱跑。容芳林潜意识里觉得,这事估计有七成可信,可又不想承认自己亲爹会作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来。况且……
“冯小姐就是从闻春里出来的呢。”容芳桦说出了容芳林心里的话,“她就说她家被烧了,她爹也受了伤。你说,她看了报纸,会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容芳林苦恼地揉着额头,“就算要定性,也得法院来判吧。哪里有任凭报纸说三道四的?”
“那,”容芳桦又问,“你觉得是谁把这事告诉报社的?还有,报纸上写的杨某,是不是秀成哥哥?”
容芳林俏脸苍白,手指紧紧绞着裙子上的丝带,一言不发。
“杨秀成?”书房里,容定坤扬起尾音,“他倒是算着时间来呢。”
“是我让他这时候过来的。”容嘉上平静地说,“闻春里的事,他也有份。报纸上也写了他。”
杨秀成面色肃然地走进了书房,朝容嘉上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容定坤开门见山道:“表姨夫,这事不是我做的。我绝无可能背叛您。而且这么做,纵使损了您的清名,对我也没有丝毫好处。现在全上海都当我是您的走狗,替你到处shā • rén放火呢。我今天还接到家里长辈的电话,那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要把我逐出族。我娘还在族里靠族人照顾,我就算再没良心要背叛您,也不至于连我娘都不顾。”
容定坤青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冷声道:“我要不好过,你只会比我更不好过。”
杨秀成的面色也是青中透着紫,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曝露,欠身道:“我会去查清此事,看究竟是谁干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