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天合八年 夏 水波四起(2/2)

次日清早,孔少扬押着李牧九返回都城。

夏师爷的密函早到了孟国公的手里,旬令堂看完,便阴笑着:“孔二公子,还真是有能耐,不声不响的在朝堂上,我倒是把他给忘了。”

“那老师,我们要怎么做。”封梨若问道。

“不急,孔少扬虽然是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有什么用那?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不成气候。倒是不必太在意。”

“老师,萧子柱已经称病多时,萧家捂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打探不出来,不过……听说,是病的不轻,连床都起不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旬令堂大笑着,难掩欢意。

“他该起不来!跟他那个没用的爹一样!一样没用!”

旬令堂靠在椅子上,吩咐着封梨若:“你去寻一些得力的,脑子好的门生来,我猜,有些人趁乱,又要开始躁动不安了,想要老夫的命?好,好,好,老夫就要看看,他们是怎么送命。”

“先来的萧子柱,接下来就是左无咎跟易善补。萧子柱跟他们这两个老贼比,简直不成气候,咱们,就静静等着他们出招。”旬令堂诡谲的说道。

“老师英明。”封梨若谄媚道。

三日后,孔少扬带着李牧九回了都城,囚车在市集招摇。

伯尧上站在蓬璧楼的楼上,只打开了一小部分窗子向外看,见到李牧九蜷缩在囚车里,蓬头垢面,十分憔悴。

“伯公,穗玉姑娘,已经身怀六甲,二公子问,是否能将她接回。”一边的随从问道。

伯尧上关上了窗子。

“接回来,我已经去过国公府了,把合离书送到大牢内给李牧九。”

“是,伯公。”

此时,物华天宝之中,盛幼安何尝不是在看热闹,他看的可是十分高兴,窗子开的老大,身边站着瑞长安。

“听说,他的夫人,怀胎六月,出了这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说这话的时候,盛幼安的嘴角咧的好大,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叫人以为他在看的是什么有趣的事。瘟生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很难受,从前盛幼安虽说也是诡谲阴鸷,但是他深爱着自己的女儿跟妻子,言语刻薄,性格乖张,却从不轻易伤及家室。如今让他爱的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就好比放出了笼子的野兽,他真怕,盛幼安有一日孤悲落幕。

瑞长安并没有接过他的话,目光神伤,他可怜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你看看伯尧上,到处收妹妹,到处送妹妹,这个达官那个显贵,一手一个,以为能凭这个攀扯关系,看看!栽跟头了吧!”盛幼安冷嘲热讽的说。

“盛公,喝茶。”瑞长安不想听他说话,便倒了杯茶给他。

盛幼安接过茶,眼睛盯着茶杯,没有喝。

瑞长安玩笑:“怎么?盛公,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吗?”

盛幼安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敢下毒,我便扒了你的皮。”

说罢,一口饮下,摔了杯子。

薛玉同文大兴,张九亭,伫立在喧嚣的人群之中,满面愁容的看着李牧九,囚车行一步,他们便陪一步。

几个人挤到人群前面,喊着李牧九。

“李兄。”

李牧九缓缓抬起头,猛然发现几人,无比兴奋,冲到笼子边,哭着说:“救我!”

“李兄,我们一定在外边想法子救你出来!”文大兴也是满目泪水的说道。

官兵将他们几人尽数驱散,李牧九转过身望着他们,如鲠在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旬令堂,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一回,不只是为异哥,还要为自己!

但愿文大兴,薛玉和张九亭念在昔日同窗,可以为他奔波游走。

李牧九合上眼睛,坐了下来,囚车跌宕,百姓喧嚣之声不绝于耳,他难过至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文不行,武不就。还偏偏生出一颗极容易冲动的心,不是千山万水来到都城,豪情壮志,自认为可以在几方势力下游走生存的嘛?怎么了?李牧九,这才刚刚一年,就被算计,抄家,死在大牢里了吗?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死,他要留着这条命,给旬令堂收尸!

刑部的大牢,闻名天下,刑具有九十九套,套套都不要人命,但是却会让人比死还难。

孔少扬带着李牧九到了大牢,而此时,封梨若骑着马,神采飞扬的等候着,看到了孔少扬,满面春风,喜不胜收的下了马。

“孔大人安好。”

孔少扬知道,他来,应该是孟国公猜到自己要保李牧九了。

“封大人安好。”

“封大人到这来,是有事?我想不会是偶遇吧。”

“孔大人,你带回来的这个人,构陷国公,我奉了令,来取他的性命的。”

“哦?”这事还真是有趣,孔少扬心里想着,皇上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能这么快知道的定是旬令堂了,果然那个夏师爷是个好眼线啊。

“你奉的谁的旨?”

“孟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