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归属（1/2）

衡山剑宗，问罪崖。

断崖孤石，山风如刀，刘剑东盘膝坐在崖边，面容沉稳，历经诸般波折,他心性也越发坚毅。

这时，一人悄悄走近，步子不急不慢，始终停在远处，刘剑东微微睁眼，心中大喜，轻声叫道：“师父。”

南宫行老脸微红，转身从树后走出，正色道：“不错，为师已经闭神凝息，你这小子还能察觉，想必修为已有大进。”

刘剑东道行却有大成，听到南宫行夸赞，身心感动，低声道：“师父，弟子有罪之身，你不必前来此地。”

“此事休要在提，谁年少时还没犯错呢？改了不就好了。”南宫行怒容满面，从手上递出一壶酒。

刘剑东二十出头，从未饮酒，加上戴罪之身，一时间犹犹豫豫不敢接过。

南宫行见状，怒道：“混账，连酒都不敢喝，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刘剑东闻言，只得闷着头满饮而尽，酒入愁肠，辛辣热烈，下肚之时，唇齿留香，心里一阵暖洋洋，如沐春风。

人在喝酒时，总忍不住想起伤心事，念及哥哥刘宪下场，虽然是罪有应得，但刘剑东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南宫行拍着他肩膀，低声道：“傻小子，别喝闷酒，酒不是这么喝的，你该先敬师父一杯……”

此时，明月在天，山风清凉，师徒俩开怀畅饮，正是“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祝融峰顶，白玉广场在夜里格外晶莹剔透，散出淡淡荧光，美轮美奂，楚长风负手站在中央，静静凝视着天边月色，忽在此时身后劲风呼啸，他忙将身形侧闪，堪堪避过偷袭。

黑暗中，传来一声娇嗔：“看来奴家的鱼针还需祭炼才行，方能射中楚秀才。”

楚长风已知来人是谁，心中诧异，问道：“田岛主，莫非又要来取笑楚某？”

偷袭之人正是田蓉蓉，她身姿婀娜笑嘻嘻走了出来。道：“倘若奴家再不出手，只怕你连魂都要被那人伤了。”

楚长风不解道：“我好端端的，除了田岛主之外，究竟是谁会与我玩笑？”

田蓉蓉似笑非笑，缓缓近身，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肩头，娇声道：“就是她呀，单无情，那个冷漠绝美的女人，不知她勾走了多少魂？”

一时间，楚长风面红耳赤，忙将身子退了几步，吃吃道：“你……你休要胡说，单、单、单女仙不是那样的人。”

田蓉蓉莞尔一笑，道：“你十七岁那年到东海，只在海上匆匆瞥见单无情一眼，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你可知晓她是什么人了么？”

楚长风闻言，一时语塞，暗自垂下了头，待他回神之际，已不见田蓉蓉人影，广场中又只剩下孤影。

翌日，栖凤村外，山青水秀，炊烟袅袅，杨刚背着包袱走在田埂上，没走几步忽又回首，望着母亲刘花依依不舍。

刘花微微一笑，道：“儿呀，好好保重，娘亲不需你记挂。”

听到母亲此言，杨刚目中泛泪，忍不住落下几滴。

恰逢此时，善之匆匆赶来，问道：“杨大哥，你真的要走么？”

杨刚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妹妹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走出这小渔村，到江都那样的大城去瞧瞧，如今她不在了，当哥哥的自然要替她完成心愿。”

“好，人世苦短，只争朝夕，有些事能做便去做了，不然总会后悔。”善之说着将一包薄饼交到杨刚手中，又道：“这是翠鸢做的鱼饼，杨大哥你带着路上吃。”

接过之后，杨刚泣不成声，一旁的刘花柔声道：“善之啊，你们能来栖凤村，可算是我们娘俩几世修来的福分。”

这时，杨刚忽然跪倒，哭道：“善弟，以后我娘若遇什么难事，拜托你施以援手，来日当牛做马我也会报答。”

善之连忙将他扶起，温言道：“杨大哥言重，从此我便将刘婶当做亲人，只要还活着就会待她好。”

杨刚感激涕零，道：“如你这样的好人，肯定会长命百岁，或许还能像那些修道仙人一样，活上数百年千年。”

自从当日蟠龙山起，善之便时常有感，天道有律，生死皆理，轮回终究不可逆，他与翠鸢可能只剩下数年寿数，或许更短也说不定。

念及翠鸢笑颜，善之坦然道：“杨大哥，实不相瞒，我与翠鸢活不了多久，饶是如此，我俩也心满意足，繁花落谢，人终归去，只有懂得珍惜才最重要……”

衡山，剑阁客房之内，陆有贤昨晚饮酒甚多，此时只觉头痛欲裂，肚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当即盘膝而坐，凝气调息。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瞧见龙啸剑散发出一股温暖白光，陆有贤心中不禁诧异，自从苏醒那日起，这柄神剑便仿佛通灵，时常不受他控制。

想到此处，陆有贤缓缓抽开剑匣，白光中现出善之身影，他心中大惊，想到：“怎么，难道那小子神识成了剑灵？”

陆有贤见多识广，自然知晓神剑若能有灵，势必威增数倍，一般飞剑都是后天修炼通灵，而活人神识成为剑灵，当真是闻所未闻，回想之前经历，他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便是起死回生的代价么？”

稍后，在陆有贤打坐之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陆前辈，你可休息好了？我师父邀你去山下赏桃花。”

陆有贤忙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小姑娘，手里还提着食盒，模样活波可人，满脸笑容，他禁不住一怔，问道：“你师父是谁？”

那小姑娘回道：“陆前辈，去了你便立即知晓。”说着又自行进屋，将食盒放在桌前，笑道：“这也是我师父吩咐做的粥，全用以灵草熬成。”

陆有贤还待再问，那小姑娘已经退了出去，他将食盒打开，顿觉清香扑鼻，忍不住吃了两碗，之后心中甚为好奇，也就依言前往山下。

方才落脚，几道剑气电射而来，只是其中全无杀意，好似路引连成一线，陆有贤顺着剑气行进，果然来到了一片桃林，四处繁花似锦，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