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年哒宰烦恼的第三十五天(1/2)
回横滨的路上,山吹律理放慢了车速。
她从未如此老老实实地遵守过交通规则,心平气和的与一群尾气直喷的汽车一起在高架桥上挪移。
车开得又平又稳。
太宰治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手肘撑在车窗沿上,支着头睡,眉峰微微皱起,显出一点儿罕见的孩子气。
夜晚灯红酒绿的光斑透过车窗投影在他脸上,孤独的死寂感无声蔓延。
和醒来时欢快作死可可爱爱撒娇的模样大相径庭。
山吹律理无聊地拨弄车载电台,扭着音量旋钮上上下下地玩,却没有真的打开。
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只分出一半注意力跟着前面的车走,另一半注意力全在思考如何打发无聊上。
飙车多刺激啊,可是太宰治受不了。听听音乐也不错,他又睡着了。
山吹律理没东西可玩,把主意打到了太宰治身上。
他睡相很乖,额发软趴趴地垂下,路灯暖黄的光照在脸上如灯下瓷釉细腻光滑,缩进袖口只露出一点儿的指尖显出些许苍白的脆弱。
睡得不是很安稳,像到陌生环境的猫,休息时不忘分出一部分神经时刻注意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便一个打滚摔进落叶中屏住呼吸,枯叶晃晃悠悠遮住湿润的小鼻子。
山吹律理被自己的想象可爱到了。
太宰治如果变成猫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黑猫,不全黑,耳朵和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如踏雪归来。眼睛是她最钟爱的鸢色,尾巴上缠几道绷带作为标志性的装饰,白胡子,一挠下巴肉就颤。
想养,养不了云看看也行。
山吹律理伸手进置物篓翻了翻,奇迹般摸出一只黑色马克笔。
不是很懂在迈巴赫上放马克笔的人的心理活动。
但有一说一,干得漂亮。
她用嘴咬开笔盖,没扶方向盘的那只手握笔。
笔头油墨润亮,是只新拆封的好笔。
太宰治脸颊柔软,是块新拆封的好画板。
左边脸颊三道斜横,右边对称三道斜横,寥寥几笔画完了猫胡子,山吹律理握着笔悬停在太宰治脸上,在他鼻尖轻轻画了个实心的圈。
笔尖的动作极轻,吵不醒人,只一阵阵发痒,像狗尾巴草的穗子扫在脸上。
太宰治忍不住皱了皱鼻头,脸颊上的猫胡子跟着颤了颤。
真的,无敌,可爱。
山吹律理的手腕悬停在空中,她无比可惜今天没把在多罗碧加乐园买的雪白猫耳带出来。
得在太宰治没发现之前哄他戴一次,山吹律理琢磨。
她把马克笔放回原位,摸出手机,点开拍照功能,对准太宰治的睡颜。
“咔擦。”
清脆一声响,照片跳进相册,锁住刹那间短暂的光影。
饶是在高架桥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快门按下的声音也因独特过于清晰。
被拍的人睫羽微颤,含着水色的鸢眸迷蒙睁开。
坏了,山吹律理忘记日本的手机拍照时不许静音。
她用太宰治看不清的速度把手机熄屏扔进口袋,双手模范司机地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似是才发现他醒了,山吹律理才侧头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没到家。”
太宰治困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修长的手指按在穴位上,一脸不清醒。
他喉间咕哝一声,不清醒但理智地摊开手:“手机给我。”
“怎么,要查我的岗吗?”前面的车久违地动了,山吹律理一边换档一边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歪。
“明明是在tōu • pāi我,还理直气壮。”
太宰治靠过来,手指点在她的口袋边缘,一副要伸不伸的样子,像在河边捞鱼又畏水的猫。
他轻佻地笑:“这么喜欢我呀?”
放在平时,太宰治眼底风流缱绻的意味能拧出水来,不是个正经人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真心。
但现在……顶着猫胡子猫鼻子……撒娇猫猫……
“喜欢你。”
山吹律理碰碰他的额头,缓声说:“最喜欢你。”
哄人的吧?太宰治第一反应。
山吹律理是很喜欢他,但今天她的语气除去喜欢外,竟透露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怜爱。
怜爱。
太宰治思来想去,想不透自己和“怜爱”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先前的tōu • pāi也是,这张脸她看也看了夸也夸了亲也亲了,有什么好拍的?
还是偷偷地拍。
他余光瞥了一眼车窗。
太宰治:“……”
玻璃窗上那个左边三根猫胡子右边三根猫胡子鼻尖一点黑的人是谁?
趁他睡着,她玩得很开心嘛。
“哪个缺德下属在迈巴赫上放马克笔?”太宰治从置物篓中翻出罪证,一边想着回去就把那家伙派去扫厕所一边兴致勃勃地拔开笔盖。
来而不往,非礼也。
“律理酱~”太宰治眼巴巴地望着专心开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山吹律理,双手合十用力低头,“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是吗?”山吹律理毫不动摇,“意思是你干完这一票就想归西了是吗?”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太宰治会怕吗?
当然——还是有点的。
毕竟她打人很痛,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太宰治不气馁,聪明的他是个智取小天才。
“让我画嘛。”太宰治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对雪白的猫耳发卡,递到山吹律理眼皮底下晃晃,语气充满诱惑。
“我可以戴这个让律理酱拍照哦,想拍多久都可以。”
他居然把猫耳带出来了!
可怕,太可怕了,这个人是会读心术还是会未卜先知?竟然完美猜中了山吹律理的心思!
山吹律理心里斗争了两秒,太宰治顶着那张撒娇猫猫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雪白的毛绒猫耳亮得晃眼睛。
路又堵了,车流停滞不前。
堵车是一件非常、非常无聊的事情,泥菩萨都会被堵出十成十的火气,如果不找一点有趣的事做,哪里吃得消。
“……行,你画。”山吹律理松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把脸侧过来,声音意外平静,“画毁你人也没了。”
“好可怕哦,姐姐真的很喜欢威胁我。”
太宰治单手捏着山吹律理的下巴,手指施力,微微向上抬起。
明明是强势得近乎狎昵的姿势,偏偏他嘴甜得要命,像是无辜的不得了。
油墨笔尖划在皮肤上痒痒的,太宰治看起来也挺规矩,仿着山吹律理的画法,左边三根胡子右边三根胡子,鼻尖点一个小圆点。
最后的最后,他在她侧颈上随意添了两笔,冰凉的油墨触感收起离开。
太宰治满意地欣赏两秒,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山吹律理眼前晃晃。
“留个纪念?”
“你先把它戴上。”山吹律理用下巴指了指太宰治攥在掌心的猫耳。
太宰治是个没有羞耻心的人,他顺从地戴上白色的毛绒绒猫耳,五指握成拳挨在脸侧,甜滋滋地“喵”了一声。
可爱暴击。
别说拍照,录像他都很配合,一副我没有羞耻心就不会被羞耻绑架的坦荡模样。
山吹律理的相册一向空空荡荡,第一张照片和第一段录像都贡献给了太宰治。
那声“喵”收音不好,太宰治竟刻意挨着话筒重新叫了一次,一副“姐姐高兴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听话架势。
“我都这么配合了,姐姐让我拍几张不过分吧?”
太宰治不依不饶,把自己头上的猫耳摘下来往山吹律理发间戴。
山吹律理……其实也是个没什么羞耻心的人,让她学猫叫不可能,拍两张照片还是可以的。
“你在我脖子上画了什么?”闪光灯几次闪烁,山吹律理眯了眯眼,不太适应地侧过头。
“一个小装饰。”太宰治在手机后弯了弯唇,笑容无害。
她狐疑地望过去,刚想问他,身后车辆喇叭狠狠按了两下,催促意味十足,她抬起头,前路已经空了。
山吹律理放下手刹,一边跟车一边把头顶的后视镜往自己的方向掰过一个弧。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少女瓷白脖颈上黑色的笔迹映在车镜上。
是个大写的字母D。
DazaiOsamu的D。
她懒散地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英俊男人,指腹狠狠抹过脖颈上的字迹。
擦不掉,抹不花。
回去得用酒精洗。
报复心真是强啊这个人。
“附近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医药房吗?”山吹律理一边开车一边问太宰治,“不用酒精洗掉马克笔印,你明天能去上班?”
“也不是不行。”太宰治耸耸肩,“女朋友画的,又不丢脸。”
真有你的。
山吹律理越看越觉得脖子上的“D”太过显眼,她点开导航地图,发现最近的药店离家特别远,她寻思家里的医药箱应该是有酒精的……吧?
不巧,没有,一滴都无。
“上次调药自鲨的时候好像用光了。”太宰治毫无愧疚之心地说,“明天去医疗部找他们要一点。”
明天。
当然,明天什么都有。
“你就这样去上班?”山吹律理蹲在医药箱边,问同样蹲着的太宰治。
“猫耳就不戴了。”太宰治很想得开,“律理酱呢?”
少女身上明晃晃的属于他的印迹遮都遮不住。
让人看看又有什么不好?
“我可以翘班。”自由职业者无情地说,“在家等你带酒精回来。”
丢人是不可能丢人的,塑料情侣可以同甘休想共苦。
好无情一女的,太宰治受伤了。
受伤的太宰治顶着猫胡子猫鼻子坦坦荡荡踏上上班的路,他第一次没有迟到,选在港口Mafia上班的人流高峰期踏进总部大楼。
港口Mafia全体上下近千名员工都看见了太宰先生今天“别致”的造型。
太显眼了,装瞎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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