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染头(1/5)

景澄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闷雷声吵醒,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下巴底下还压着一本《无限数学》。

又下雨了,窗户被风吹开,白色的纱帘卷进风里往外飘着,雨滴潲入,打湿了窗台上的含羞草。他赶忙起身关窗,庭院里已经铺了一地的绒花,全部是被雨水打落的,而夏款校服还晾在树下,估计全泡汤。

糟糕,又忘记看天气预报。

烟海市的雨季到了,三天两头下一场,不下雨时日光倾城,养活了全城茂密的绿植,还有那数不清的绒花树。无数朵烟粉色的球形小花在树冠上簇拥,香气清淡不扰人。景澄住的地方刚好是归入城市重建的老城区,这种树就更多了。单单是庭院里就有三棵,遮天蔽日的树冠像是三朵大蘑菇,夜里开着窗睡觉还能闻见香气,阳台上一伸手就能摘一朵。

要是老城区全部拆掉重建,这些树怎么办啊?景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细长盒子,檀香木的,是爷爷亲手制作,打开之后是一副银色的细腿眼镜,戴好后,他披上校服外套便下了楼。

“爷爷,下雨了您怎么不告诉我啊?校服白洗了。”木头台阶吱呀吱呀响,景澄的头发睡得微乱,下巴上有一个被书硌出来的红印。

老房子的布局比较紧凑,楼上虽然是两室两卫,可是每间面积都不大,一层稍稍宽松些,客厅用木雕屏风做了个隔断,一边用来吃饭,一边用来当门脸。入目之处皆是小木盒,每一个盒子里头都是小零件,墙上挂着几十个挂钟,有金属的,也有最常见的啄木鸟报时款。

刚好十二点,一只火红的啄木鸟冲出小窗,布谷布谷地吵闹起来。同一时刻,满墙的挂钟同步报时,不大的门脸里甚是热闹。

最大的挂钟旁边竖着一块木头招牌,刻着“老戴修表铺”。招牌右方,头发花白的戴明旭正低头专注,右手捏着一把超小号的镊子,将小黄米大小的螺丝放入一块正在修的金表里。

“小宝醒啦?上楼看过一眼,你睡得香,爷爷没舍得叫你。”戴明旭抬了下头,但仍旧没放下镊子,右眼眶里卡着一个单眼镜片,说完又低下了头。

“您不叫我收衣服,校服都淋湿了。”景澄从果盘里拿了个水梨,啃了一口。

“校服湿了就湿了,洗衣机可以烘干,你难得补个午觉。”戴明旭说,“刚睡醒别吃那个,凉。”

“我都这么大了,您怎么还老管着我啊?”景澄嘀咕着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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