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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说:“当然不是。符哥对这边挺熟悉的,知道村长他们说的李家坳怎么走吗?听起来好像离这边不远。既然那边开过矿,路应该修得不错,我们到那边瞧瞧,然后找辆车载我们回县里。”
符爱军说:“你还是别想了,那边矿差不多挖煤了,地也毁了,草全死光,养不了牛羊,庄稼也没法种。李家坳能走的都走了,只剩老弱病残呆在那苦哈哈地过日子。你觉得那有能开车的人吗?”
袁宁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夸道:“符哥果然对底下的情况很了解。”
符爱军:“……”
符爱军见袁宁主意已决,走在前面领路。他边往前跨边问:“你去那边做什么?那边可没有种苗和果子,那边什么都长不了。”
袁宁说:“我去那边买地。”他笑了笑,“尤其是那些有坑洞的地。我前段时间弄了一个课题,研究的是一些矿石的伴生植物和一些喜阴植物,准备给师弟师妹们弄个展区,到时候送去国际上参赛,赚几个洋钱。”
符爱军觉得这种课题简直闻所未闻。他想到袁宁是首都大学毕业的,那他的师弟师妹岂不是全都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
这样的天之骄子,这穷县子里头大概一百年都考不出一个来。
符爱军说:“这真的行得通?”
袁宁笑着点头:“现在国外很关注环境问题,这主题拿奖容易,一点都不费劲。而且这课题可以走科研经费,首都大学或者首都总协那边都会批,不用走县里的财政。”他说完自己的构想,又告诉符爱军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唔,还是先去李家坳看看再说。听说县里还有几个废矿,要是适合就都拿来练练手,将来可以作为景区保留下来。”
符爱军觉得这年轻人脑筋灵活得叫人害怕。
袁宁是新人,一来就往怀树村的事情里横插一杠,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可就算再不满又怎么样?
再不满,送到嘴的肥肉你不吃?
再不满,天上掉的馅饼你不要?
不用花财政的钱,请来一个高材生,搞出一个可以闻名国际的项目。将来真成了,照国内如今的风气,肯定有不少人闻风而至,来这边看展区、来这边旅游,县里还怕摆脱不了“穷”字吗?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事!这简直是躺着就能拿好处的事!
偏偏这事又离不开袁宁,别人想绕过他去干都不成。
你能请来高材生吗?
你能参加什么国际比赛吗?
你一辈子可能都没法和人家说上话、一辈子可能都没法挤出几个外文词儿!
符爱军加快了脚步,约莫走了将近一小时,他们才终于抵达李家坳。比起树木葱郁、群山环抱的怀树村,李家坳可谓是满目疮痍,几座山被挖空了大半,只剩孤零零的半个壳子杵在那里,像是个被掏空的躯壳,在晴天烈日之下显得可怜无比。
而在李家坳附近的原野上,一个个巨大的坑洞随处可见,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像条大裂缝,这都是过度采挖造成的塌陷。
袁宁在一处深不见底的坑洞前站了许久,转头看向默立一旁的符爱军,突然问:“符哥你来过这里吗?”
符爱军被袁宁冷不丁地这么一问,一时没回过神来。等对上袁宁认真的目光,符爱军才说:“来过。这边是最严重的,但别的废矿其实也差不多。县里穷怕了,有点好处就把开采权卖了出去,开采人像是蝗虫呼啸而过,把每一处矿产扫空,填满了一些人的口袋。”他冷笑着说,“至于给当地留下了什么,谁会在乎?”
袁宁没说什么。接触的时间虽然还短,但他能分辨符爱军是怎么样的人。虽然十几年没从这穷县挪窝,甚至一直在县里坐冷板凳,符爱军的血却一直都没冷下去。即使做不了什么,符爱军还是把县里的种种问题都看在眼里。
有这么个“县情百事通”在,他想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袁宁含笑说:“走,麻烦符哥带我去见见李家坳的人,我看看能不能买下这些地。”
第251章相聚
袁宁和符爱军绕过李家坳的坑洞,进了李家坳的村子。李家坳家家户户都姓李,房子都是泥砖堆的,有的因为太久没人居住已经塌了,露出里头空空荡荡的屋架子。隔了很长一段路,才能看到一两个小孩。他们被晒得很黑,坐在门槛上呆呆地坐着,有的脚上还拴着链子,像一只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袁宁微微皱起眉,目光扫过那七零八落的大门和窗户。这样的情境,袁宁不是第一次看见,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看见,可每一次见到袁宁都无法抑制地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是不是还可以更多一些。
他很幸运,小的时候有袁波他们护着,后来有大哥护着,长大以后认识的都是良师益友。哪怕想做些在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事,哪怕想和自己的大哥在一起,依然没有人责难他。
袁宁希望这份幸运可以传延下去。
袁宁问:“这边的青壮都出去城里工作了吗?”
符爱军说:“有的是,也有的单纯地跑了。留下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残,老的跑不动了,外头的废矿又危险,所以有的老人就拿狗链子把孩子栓起来,不让他们到外面去玩。时间久了,一部分孩子就变得呆呆傻傻的,也有真的像狗一样疯疯癫癫。”
袁宁早就猜出了大概,听了还是有些难过。哪怕现在国内发展得这么快,还是有很多地方落后得让人难以想象。
这些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哪个不是爱玩爱跑的?现在一天到晚被人拴在家里,不疯不傻才怪。袁宁说:“他们不去上学吗?”
符爱军说:“没有老师愿意来这边。村里也有些小孩出去念书,每天来回要走四个多小时的路,村里一个老头子弄了台快报废的拖拉机,天天突突突地开着送他们去学校,送到了就在那里摆摊,赚点柴油钱。”他神色淡淡,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人的境遇,“至于剩下的这些,要么是连书钱都拿不出来,要么是还没到入学年龄,而年纪再大些的大多不想念书了,跟着家里人去赚钱,大多是下矿挖煤,一天拿个十来块。这些狗皮倒灶事儿,哪里都有,你管不过来的。”
袁宁沉默下来。他也知道即使推广义务教育下乡和医疗下乡,很多地方还是建不起学校请不来老师和医生。
人哪里都不缺,人才哪里都缺,要把人都变成人才还得走很长一段路。
袁宁说:“能管一件是一件。”他从来都不是有大野心的人,他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符爱军没再多说,领着袁宁去李村长家。
李村长比怀树村的村长要年轻一些,只是一条胳膊没了,是年轻时采矿时弄没的。他有过媳妇,跑了;有过孩子,在矿洞里玩时遇到突水,哗啦啦的地下河水喷涌而出,把他儿子淹没了,过了好些天才在外头的河里头找到尸体。
李村长哭过,自怨自艾过,也曾经觉得了无生趣、不如死了算了,后来熬过来了,收拾好心情,勉强管着一村子的老弱病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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