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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一样,营帐外有全副武装的骑兵把守,只是这回帐内分立两侧的将领一大半不是上次的,除了长孙晟外,只有李子雄一个熟脸,倒是有四五个皮帽棉袍的突厥将领。

杨素与杨广并肩坐在中间的帅案后面,这回轮到杨广一身黄金甲,配以杏黄锦绣披风,显得既气派又威风。而杨素则穿了一身亮银连环甲,罩了件大红战袍,与一身金光闪闪的杨广相比,显得低调了许多,饶是如此,那逼人的气势与威严却一如从前,并无稍减。

杨玄感昂首步入帐中,向着杨素与杨广分别行了军礼后,站在右首的第一位。经过上次一战,无论是官职还是众人心中的地位,他都当之无愧,连站在他身边的李子雄,看他的眼神都是一脸的崇敬。

王世充站在了左首最末的位置,紧挨着一个高大的突厥将领,那人似乎也不愿意与王世充靠得太近,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杨素环视帐中,缓缓地道:“大家都来齐了,下面开始商议军机。刚才接到最新的探报,敌军昨天已经行至居延海,离我军八百余里,按现在的两军对进的速度,他们会在两天左右的时间内越过巴丹吉林沙漠,行进到白亭海一带。长孙将军,具体的情况你来分析一下。”

长孙晟还是一脸络腮胡子,黑黑的脸上两道长长的刀疤格外的显眼,不过这回他换回了汉将的一身明光铠甲,胸前却是一个青色的狼头,似乎仍有意无意地向人提醒他与突厥特殊的关系。

长孙晟微微一笑,走到了帐内的那幅巨大的军图前,上面早就用朱砂标出了行军路线,正是那张羊皮地图上敌军计划中所指示的;另有一条靛蓝色线,则是敌军实际每天行军的线路。

红蓝两线几乎是重合的。而那羊皮地图上绘制的十余个骑马的突厥骑兵则做成了十余面小蓝旗,插在了军图之上。

杨玄感前几天初见此地图时,却不由不赞叹这绘图之人实在厉害,作出的行军作战图竟然能每天即时反应敌军的动向,只是当他后来得知此图居然是王世充所做时。这种崇敬之情又一下子荡然无存。

长孙晟对着地图再次分析了一阵子敌我的行军线路,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杨素刚才的推断并无二致,三天之后两军会在白亭海遭遇,决战也应该是在那时。

杨玄感看了一眼王世充,心中暗道:这回无论是父帅还是长孙将军也都判断三天后决战。王世充,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怎么可能动摇主将决战的决心?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仗打不起来!哼。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他一想到很快就能要了王世充的命,心里就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这时只听杨广哈哈一笑:“长孙将军的分析真是鞭辟入里,本王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有杨元帅和长孙将军在,何愁突厥不破?”

长孙晟微微一笑:“全赖皇上洪福齐天,晋王殿下与杨元帅的指挥英明,三军将士齐心协力。大破突厥,就在明晚。”

帐中所有的人脸色一变,刚才他明明说三天后决战,为何明晚就能破敌?

杨素也有些吃惊,沉声问道:“长孙将军,军中无戏言,你说的明晚破敌。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布下了伏兵,准备夜袭?”

长孙晟摇了摇头:“敌军足有十余万,步迦可汗又是征战一生的老将,末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伏兵对他夜袭?就算现在我们的主力大军,正面想打败他们也要费一番气力。”

杨素的声音变得越发冷酷起来:“既然如此,长孙将军为何说破敌在明晚?”

长孙晟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最末一位的王世充,道:“王将军,还是由你来说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王世充的身上,只见他此时已经取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阴沉沉的脸。呲牙咧嘴地冲着长孙晟笑了笑,让人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王世充走到了军图前,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末将不才,有个小小的想法,先行献丑了。”

他突然收起了笑容。眼中神光一闪:“大家都知道末将祖上都是行商的,生意人讲究的是一本万利,所以在末将看来,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动刀枪就能让敌人知难而退,那比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血战取胜要好得多。”

杨玄感重重地“哼”了一声,开口道:“不用打就能赢,你当步迦可汗也是能和你做交易的?”话音未落,杨素突然满面怒容地看向了杨玄感,杨玄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打住不提。

王世充摇了摇头:“请问杨将军,在这沙漠之中,两支以骑兵为主的大军作战,请问最重要的武器是什么?”

杨玄感心头恼火,脱口而出:“王将军,你是在羞辱本将不读兵书吗?骑兵对战,最重要的当然是弓箭,这还用问?”

帐中诸将都觉得王世充这样提问实在逼人太甚,都七嘴八舌附和着杨玄感指责起王世充来。杨素和杨广也没有出言阻止。

王世充笑着等众人的骂声平静下来后,缓缓说道:“杨将军此言差矣!若是两军对垒,决战大漠,真刀真枪的当面厮杀,自然是弓箭最重要。可是末将说的是作战,不是当面厮杀。末将以为,在沙漠中,作战以水最重要。”

杨玄感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呆住了,是啊,作战并不局限于当面厮杀这一种形势,断粮道,占水源向来是名将的固定套路。

杨素低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将军,你说的不错,可是按长孙将军的分析,敌军三天后就能到那白亭海,据本帅所知,那里是片方圆十几里的大型湖泊,足够解决十几万大军的水源问题。”

王世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残忍,配合着他那饿狼一样粗浑的嗓音,格外地恐怖:“不错,末将的意思就是在这白亭海里做做手脚。”

连杨素都微微一怔。杨玄感更是一下子叫了起来:“王世充,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沙子?这方圆十几里的大湖,不是沙漠里的小泉眼和小绿洲,你如何能作得手脚?”

众将虽然没象杨玄感一样直接叫出来,但确实被说出了心声。断敌水源的常用方法一是派兵驻守。二是tóu • dú,但那片湖泊方圆十几里,这两个方法都行不通,而且若是tóu • dú,水质水味都会异于平常,敌军完全可以不喝。

杨素也说道:“王将军。你这方法似有不妥,没人能在几十里的大湖中下毒的,若是我军加快速度提前占那水源,敌军也有水囊储水,一两天内不会因为缺水而无法作战。”

王世充的眼中凶光大作:“大帅,末将要用的不是普通的下毒。而是施以巫咒!”

此言一出,举帐皆骇,除了长孙晟一早知道王世充的计划,神色平静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就连一向沉稳镇定的杨素,也是神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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