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 收养无血缘兄弟(2/2)

那时候纪远天野心还没暴露,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回来哄着他写作业,他妈妈和朋友们逛街回来,拉着纪远天讲八卦,讲到高兴的地方,就弯下腰来,低头捏着纪沉江的脸,问他:“我们小沉江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啊?”

纪沉江写着作业,一板一眼的回:“我还小,要好好学习。”

妈妈就咯咯笑,笑声从窗户上飘出来,传到花园里,也钻到了花园外面、醉的跟条野狗似得纪沉江的耳朵里。

纪沉江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他跟着那笑声走到窗口,隔着一扇窗户,看见了里面的其乐融融。

他看见了纪远天。

纪远天年过四十了,正是一个男人沉淀到极致的时候,散发出致命的男人魅力的时候,他生了一副极好的骨相,不显老,反而极有气势,坐着的时候渊渟岳峙,穿着一身西装、眉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和鼓励的神色,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鹿啾啾正在弹吉他。

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像是给皇帝献曲一样,兴奋地抱着吉他开始弹。

他弹的是个很简单的小曲子,毕竟他也没专业的学过,但是他身上带着的那股讨好劲儿让纪远天很喜欢。

纪远天就像是一个操控着命运的王一样,愉悦的看着鹿啾啾笨拙的弹奏,一曲终了,纪远天点了点头,给予他吝啬的赞美。

“很好。”像是安抚一只小狗狗一样,纪远天丢了根骨头过去:“想学吉他的话,过几天我给你找个老师。”

鹿啾啾红着脸点头。

纪叔叔很忙,但是还来抽空看他,他高兴地都不知道手往哪儿摆了。

纪远天却没再说,他本来也就是来看一眼,见鹿啾啾还算适应,就起身要走。

鹿啾啾抱着大吉他,乖乖的跟在纪远天的身后走,脑袋一直垂着,眼睛紧跟着纪远天的黑色皮鞋。

他看上去好像乖巧懂事的样子,但涨得通红的脸蛋却暴露了他兴奋的内心,觉得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他一直送到别墅门口,一路上都傻兮兮的捧着吉他,等纪叔叔坐上车走了,他又抱着大吉他蹦蹦哒哒的往回走。

只是在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鹿啾啾的美梦破碎了。

他看见在客厅的窗户下面躺着个人,对方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瓶子,穿着一身和夜色融成一体的黑色运动服。

因为姿势问题,运动服微微向上提,露出粗壮的脚踝,窗台的光照不到他的身上,只能照到他结实的小腿,对面的路灯倒是有一丝澄黄的光线照到他身上,从他的肩膀处斜斜的打下来,一直照到膝盖处。

像是这一条光线,把这个人分成了两半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对方向鹿啾啾的方向偏了偏脸。

对方生了一张短寸浓眉,戾气十足的脸,就在半天之前,还把他扯进过洗手间里,摁到浴缸里欺负。

一股寒气直窜上后脊梁,鹿啾啾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原地蹦起来,抱着吉他捣腾着两条腿冲进了别墅里,“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门板被摔上的动静在暗夜的星空下荡开,草丛里的蟋蟀都跟着安静了片刻,像是被这声音震撼,不敢再叫。

而门板里,鹿啾啾正惊悚的靠着门板,抱着手里的吉他,生怕门外的人冲进来打他。

但他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鹿啾啾犹豫片刻,慢吞吞的走到一楼别墅的落地窗前,悄咪咪的探出头往外看。

落地窗的窗户是开着的,鹿啾啾能看见外面窗口处的一双脚,也能闻到浓烈的酒味儿。

原来喝成了个醉鬼。

鹿啾啾吸了吸小鼻子,不想管。

他又抱着心爱的小吉他回了沙发上坐着,坐到刚才他给纪叔叔弹曲的位置,他手上扒拉着弦,心思却飘到了天边去。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吉他。

他今年十七,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了之后就下去打工了,最开始因为是童工,没有人要,只能在孤儿院照顾小孩、早上去市场卖点孤儿院种的菜,晚上去卖一些手工的首饰,后来大了些,又去帮人洗车,他的上一份工作是在吉他馆里给老板打杂。

那些歌曲也是在吉他馆里学的,鹿啾啾由衷的感激那家教他弹吉他的老板。

纪叔叔问他有什么爱好,他说自己会弹吉他,纪叔叔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大吉他——虽然是今天早上秘书转交给他的。

万幸,他今天没有弹错一个音。

这让他觉得自己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优点。

鹿啾啾摸过吉他,又爱不释手的拿起手机。

这也是他第一个新手机。

他的工资也全都交给了孤儿院的阿姨,用来照顾小孩——这是他们孤儿院里约定俗成的传统,孤儿院养他多少年,他就回馈孤儿院多少年,他七岁进孤儿院,现在十七,他要将自己未来十年的收入交给孤儿院一部分。

只是他被收养之后就不用了,因为纪叔叔给了孤儿院好大一笔钱。

鹿啾啾现在还记得他站在院长门口、偷听到的纪叔叔和院长的对话。

纪叔叔说:“以后鹿啾啾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会给他改姓,给他另一个生活,我不希望在孤儿院看到他的资料,也不希望你们院里的人再去联系他。”

“我明白你们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百倍的报答你们,但我不希望他再记得这段过去,当然,我不是在否定你们的存在,只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会想记起不美好的过去,所以我想让他彻底忘记这里。”

那时候鹿啾啾就想,纪叔叔对他这么好,他吃点苦也没关系。

鹿啾啾在沙发上犹豫了许久,最终站起身来,放下吉他,走出别墅,去了窗沿底下。

纪沉江不管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都是纪叔叔的孩子。

他应该大方的原谅的。

不管什么时候,退让的都该是他。

于是鹿啾啾鼓起勇气,一点点走到窗沿下,捏着鼻子蹲下身,轻轻地戳了戳纪沉江的肩膀。

硬邦邦的。

纪沉江大概已经醉死了,完全没有反应,他这人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显得满身戾气,让人想躲远点,但一闭上眼、浑然不知的靠睡过去时,眼底里的戾气就散了不少,看上去竟然像是个落魄的街头大学生。

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鹿啾啾竟然又觉得他可怜起来了。

毕竟在纪沉江眼里,他应该是那个抢夺了纪沉江父爱的坏孩子吧?

鹿啾啾不再犹豫,他努力的站起身来,撑着纪沉江的肩膀把人扛起来,纪沉江太高太重,他就半拖半拽,一路都快把纪沉江的衣裳拽下来了,终于成功把人拖进了屋里。

鹿啾啾不知道纪沉江住二楼那间房,他也实在没力气把人拖上楼了,干脆把纪沉江拖进了一楼的一间客房里,努力的把纪沉江往床上送。

但鹿啾啾低估了纪沉江的重量,他本以为他只需要撑一下,纪沉江就能上去,却没想到纪沉江又实打实的压下来了,纪沉江个头有一米九,满身肌肉,骨架又重,估计得有个一百八十斤,他一压下来,鹿啾啾直接被他压的“噗通”一声坐在了地板上。

疼的鹿啾啾直揉屁股。

纪沉江这一下是直接撞上来的,鹿啾啾肩膀被他撞的生疼,仔细一看才发现纪沉江眉头紧蹙,拳头却紧攥着鹿啾啾的手腕——看上去不像是喝醉酒发酒疯,而像是做噩梦。

鹿啾啾被摔狠了,压根都不想管纪沉江了,反正是纪沉江自己喝醉的,他把人拖进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本是想转身就走的,却在起身时被纪沉江牢牢攥着胳膊。

纪沉江人还是闭着眼的,手却攥的很紧,鹿啾啾骨架小,手腕清瘦的一只手都包的过来,被他的手包拢着,挣不开。

鹿啾啾挣了两下,反而被纪沉江拧了手腕,拧的他大半个身子都跟着歪下去,险些痛呼出声。

疼死了,什么人啊这是!

鹿啾啾一时间恶从心头起,伸出手狠狠地掐上了纪沉江的下巴。

他的手小,甚至都包不住纪沉江的下巴,只能摁住那么一截,但也够他发泄的了,鹿啾啾像是条跟人干架的小奶狗一样,呲牙咧嘴的扑上来,用尽力气狠狠地掐了一把。

王八蛋,啾啾掐死你!

纪沉江身上的温度很高,捏上去甚至都有些烫手。

鹿啾啾本来想掐他脸上的软肉的,结果这么一掐,发现纪沉江脸上的肉也硬的要命,而且被掐的时候根本不躲,鹿啾啾一扯,纪沉江的眉头居然舒展开了。

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鹿啾啾撇了撇嘴,心说谁被掐会高兴啊?他松开手,又试探性的挣扎了一下被攥着的手腕。

纪沉江攥的更紧了。

他抓着鹿啾啾的胳膊,像是遇水濒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鹿啾啾挣扎的时候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慌乱的神色。

鹿啾啾犹豫了片刻,又坐下来了。

好吧,这是你自己抓的,又不是我要陪的。

醒了可别打我就是了。

他一坐下来,又在纪沉江身上看到了满身的伤。

也不知道纪沉江是从哪儿弄的伤,草屑和泥土夹在他的衣角上,看样子像是踉踉跄跄,不知道在外面摔了多少跤。

其实都是纪沉江开摩托时候撞的,纪沉江每次开摩托回来,都是一身伤。

鹿啾啾心肠软,看着看着,用另一只手去打开了床头柜,果然翻出了备用的医药箱,他挑挑拣拣,拿出来给纪沉江用上。

有淤血,他就抹上药油慢慢的揉开,有伤口,就抹上药水,他不用手碰,只是拿棉签一点点的蹭上去。

纪沉江显然是个极能忍疼的人,鹿啾啾偶尔手重了,戳的鹿啾啾自己都吓了一跳,纪沉江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浑身的肌肉会紧一下,给人一种他马上就要醒来的感觉。

但鹿啾啾扭头去看的时候,发觉纪沉江还是紧闭着眼的。

鹿啾啾只好再陪着坐。

他陪着陪着就倦了,干脆转头把床上的枕头和被子一起扯下来,倒在了地上跟纪沉江并排躺着。

反正到时候纪沉江醒了,他就说是纪沉江死拉着他不松手,纪沉江理亏,大概不会动手吧。

鹿啾啾就这么找了个好角度,趴下去休息了。

他趴下来的时候,纪沉江的眼皮颤了颤。

身体和灵魂像是被短暂分开了一样,身体还停留在现实中,还能感受到别人的搀扶、触碰,有人接住了他,用身体垫在他的下面。

耳朵还能听见细碎的声音,能感受到别人的打量,带着温度的手指擦过他的肌肤,他听见有人在他旁边碎碎念。

“纪沉江?你醒了吗。”

“松松手,我要走了。”

“真是...好多伤。”

他的灵魂却被扯到了多年以前,跌进了过去的回忆里,他的一半在挣扎,另一半却已经沉溺,他以为他又要逐渐溺死在那些褪色的血腥里,直到黄昏才能独自转醒,却又一直沉不下去。

有一道声音一直绕着他,缠着他,孜孜不倦,喋喋不休。

最开始还像是在和他聊天,后来就成了自言自语,从他得到了一个新吉他说到今天吃的菜很好吃,从床褥很软说到他不会玩开机的笔记本,叭叭了一大通之后,似乎是累了,对方用屁股顶了他两下,挪出了个舒坦的地方,还轻轻地蹭了两下调整姿势。

顺带也大发善心的把被子裹到了纪沉江的身上。

淮淮可是个好小孩儿,不记仇又善良,才不会像是纪沉江一样呢。

浅浅的呼吸喷洒在纪沉江的胳膊上,那道呼吸清浅的像是小动物一样,细细软软,偶尔还会发出一点不太舒服的哼唧声,一直绕在纪沉江的四周。

纪沉江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轻柔的力量包裹,他一直紧蹙的眉头稍稍缓开,握着鹿啾啾手臂的手却没松开过。

纪沉江醒过来时,天边已经大亮了。

他居然跟鹿啾啾就这样睡了一整晚。

纪沉江刚醒过来,头脑还有些昏沉——昨夜宿醉,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栋小别墅里,他跟一群狐朋狗友一起灌着喝,喝多了,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怎么回家了?

纪沉江记不得了。

他还记得以前宿醉醒来的时候,身上都裹着浓烈的酒气,不知道躺在别墅二层的那间房里,经久不散的烟味儿刺着他的鼻腔,身上是出了又干、干了又出的热汗,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只是这次醒来,却觉得周身清爽,像是困倦的人补了长长的一觉一样,身子里都带着一股勃勃的劲儿,他周身都裹着被,暖的不行。

还有一道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紧挨着他的腰。

纪沉江怔了一瞬,垂眸去看身侧,正看见鹿啾啾的侧脸。

鹿啾啾睡得像是个裹着小被子晒太阳的小狗勾,蠢兮兮傻乎乎,侧着小脸蛋,撅着屁股半跪着,一半的脸埋在他的身体下,另一半脸露出来,压着的脸蛋鼓出来一块肉,把粉唇挤得微张,长长的眼睫毛卷着,又弄又密。

他睡得憨香,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滚到了纪沉江的獠牙之下。

纪沉江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

他的手臂一动,才发现鹿啾啾牢牢地抱着他的胳膊。

温热的重量从手臂上传来,鹿啾啾半睡半醒间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纪沉江的手臂,恋恋不舍似得把脸贴过去。

他就像是奶狗亲近主人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纪沉江的怀里。

纪沉江盯着他的头顶,最开始都没认出来这张脸是谁,等过了几秒,理智重回脑海,他才后知后觉的舔了舔发干的唇。

显然,就是这个杂种把他拖进来,还陪了他这么久。

纪沉江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鹿啾啾当时站在别墅门口,一脸忐忑,但还是挤出来笑容,脆生生的喊哥哥的画面。

纪沉江嗤笑一声。

果然是纪远天能生出来的东西,把“耍巧卖乖”学到了极致,你踢他一脚,他一会儿还要来粘着你,不怕死一样伸出舌头来舔你的手背。

下一秒,纪沉江的肩膀一用力,手臂被强抽出来了。

鹿啾啾的身体被带的跟着翻了个身,人都翻身了居然还没醒,睡得呼呼的。

纪沉江冷着脸往门口走。

纪沉江推门的时候,恰好撞见门外有人进来,俩人两两停步,对方有些惊喜:“大少爷,您回来啦?”

是家里的老保姆。

纪沉江点头,转身,关门,步履稍缓的往外走。

他头脑还有些昏沉,步伐也算不上快,兴许是因为那杂种陪了他一晚上的缘故,所以纪沉江难得的做了回人。

最起码,等他睡醒了再撵走。

老保姆没意识到纪沉江那张平静面容下急转的心思,而是一直缀在纪沉江身后絮叨,她是纪家的老人,以前纪家还姓陈的时候就在,亲手将奶娃娃时候的纪沉江带大的,在纪沉江面前一向说得上话。

老人家念来念去也就那几套词,大概率就是让纪沉江好好学习,别和爸爸吵架,纪沉江听得心烦,敷衍似得回了二楼,脱掉酸臭的衣服,站在浴室花洒下冲洗。

花洒的水温稍冷,水劲十足,哗哗的打在他的头皮上,有点刺刺的疼,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的跳,他一睁眼,就能从镜面里看到他的脸。

削瘦,阴郁,浑身浸着暗色调,浑身都绕着一层散不掉的戾气。

他盯着满上水雾的镜子看,却仿佛在镜子里看见了鹿啾啾睡的流口水的侧脸。

纪沉江对鹿啾啾突然生出来点兴趣来。

这杂种为了留在纪家,倒是挺能卖乖。

——

鹿啾啾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他在地上躺了一宿,骨节都疼,爬起来的时候头脑混胀,一看钟表,都十点了。

他裹着被子,抱着枕头在瓷砖上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再往四周一看,纪沉江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鹿啾啾就自己趴起来,哼哼唧唧的在肚子里骂纪沉江。

被他带回来都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不过等鹿啾啾爬起来,走到一楼的时候顿时就不生气了。

因为他看见纪叔叔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纪叔叔回来了!

鹿啾啾立马精神起来,快步走到沙发前。

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位保姆背对着他和纪叔叔说话:“是,大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做什么了?”纪远天问。

“也没做什么,我看见的时候他正从一楼客房里出来,现在正在二楼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需要我叫他下来吗?”

“不用。”纪远天依旧垂眸看着报纸,语气稍显冷淡:“不必管他。”

鹿啾啾正好走过来,站在一旁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纪叔叔”。

纪远天放下报纸,回头含笑看向鹿啾啾。

刚睡醒的小孩儿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色睡痕,正背着手,昂着小脸,一脸孺慕的望着他。

看久了纪沉江那样阴郁冷锐的模样,还是鹿啾啾这样顺眼。

纪远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里的笑意淡了些,但很快又掩盖过去了,他示意鹿啾啾先坐,用长辈的语气询问鹿啾啾的生活如何。

鹿啾啾对答如流,这些话早就在他肚子里转过八百次了。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都很会卖乖,鹿啾啾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调整出自己的状态,昂着一张璀璨的笑脸讨大人欢心。

等纪沉江洗完澡、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远远地正看见这么一幕。

纪远天拿着报纸在看,鹿啾啾在旁边说话,小嘴儿叭叭叭的讲,都是开心的事情,纪远天听到有趣的还会点点头,俨然一副父慈子孝。

空气仿佛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纪沉江远远看着鹿啾啾摇来晃去的小后脑勺,突然觉得把鹿啾啾留下也许也不错。

确实是条很会卖乖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