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2)

那张开的大嘴吐着血气,闻起来就难受,呛的胡奇面色发白,赤狐以为小孩已经吓破了胆,正准备再吓唬吓唬他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一声女子呵斥。

“赤狐你在干嘛,还不放开。”

随着脖颈一痛,赤狐立马在地上哀鸣起来,四肢僵直,叫的委实很惨。

胡奇躺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赤狐抱着脖子惨叫,然后身体就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了起来,给他理了理发丝和衣裳,女人身上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有没有伤着哪里?”

“我没事。”

胡奇后退一步,保持和女人距离,随后看着地上惨叫的赤狐露出一丝怜缅,原来它方才说的项圈竟然这般恐怖,它日这东西若得落自己身上可是不妙。

“我这赤狐性子顽劣,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小友,还望见谅,待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孽畜。”

胡奇摇了摇头,连忙道:“你还是快些解了这法器的咒吧,我看它叫的也挺惨的。”

女子见胡奇这般说,立马笑魇如花起来,觉着这小孩子心地善良,不由轻声解释起来:“小友有所不知,这毕竟是灵兽比不得人,若不给些教训,下次必然不长记性。”

身为天狐的胡奇听着女人这般说,心里很是不舒服,正打算要离开,却被女子唤住:“小友不妨到我御兽宗庭院一坐?”

听到这话,胡奇脚步更是走的飞快,去御兽宗那不是自己找套下么。

庭院中卞相文在那里逗鱼,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见胡奇急步匆匆的走了回来,一脸的慌张。

“小师叔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胡奇喘息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问:“还有几日论道大会?”

卞相文掐一算,回道:“还有三日。”

“那论道大会是个什么流程?”

胡奇此刻只想早早把论道大会结束了回去,想着那御兽宗的项圈就觉得自己脖子不舒服。

卞相文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上面写的都是论道大会这些天的流程,侍从会给每位真人递上一份。

“明天早上便要开始斋戒,后天酉时明月殿会有准备专门的羽衣送给给位真人,大后天就是沐浴更衣准备开坛讲法了。”

胡奇抬头又问:“这讲法我就不用了吧。”

卞相文收了文书,随后有些不确定道:“大概不用,因为小师叔只是替真人来坐讲坛,待会其他真人怎么做,您跟着做便是了。”

第二日。

随着明月殿的钟声敲响,斋戒便开始,所有人都呆在屋内静心打坐,没有再出去晃荡了,偶尔有人也是明月殿的侍从经过。

直到第三日斋戒完了,明月殿这才开始重新热闹起来,侍从捧着羽衣走了进来,待行礼做完唱词这才把衣物递给胡奇。

“请仙长早些沐浴更衣,明日寅时开坛。”

说完便退了出去。

看着手里羽衣,胡奇神色郑重,衣服上绣的是白鹤亮翅,无多余的点缀,一双高履复靴,一顶紫金冠。

“小师叔要现在沐浴更衣么?”

胡奇看了看外面天色,见太阳已经下山了:“酉时已经过,焚香沐浴吧。”

“是。”

听着身后打水的声音,胡奇这才微微放松,明月殿人手充足,加上有温泉取水,倒也不用专门设烧水的地方。

行程中,缓过神已是开坛之日。

一众等人走出庭院,弟子门都是跟在真人身后,只有胡奇这孤零零的两个人,一身白羽衣落在他身上倒也没有显得滑稽,卞相文想要抱他去,胡奇则执意要自己走过去。

无数的弟子走天坛,路上见到胡奇的人,有惊讶的,有不满的,也有看笑话的,还有嫉妒的,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这小孩什么来头,怎么竟然穿着羽衣,难道这是要去讲道?”

“听闻这是云岚宗玄微真人的大弟子,玄微真人去年就闭关了,所以临前就嘱咐了他过来,占着首徒的位置才有这一回事。”

“哼,坐享其成罢了,修为连我都不如,上去了也不过徒增笑料。”

几个弟子在那讥笑着,旁边的真人声音不大不小的呵斥了一句:“休得胡闹,好生跟着莫要生事。”

看似是在训斥,实则并无半点责骂之意,玄微真人在修真界的名气很大,平日又不爱待见别人,这次论道大会更是直接让徒弟过来代替他,惹的不少真人颇有微词。

且不说论道大会不比立秋会,这是百年一次的讲坛,还有徐宗主这样的大能亲自开坛,你都不能亲自来。

百年有多久?普通人的一生有多久,三万余日,抹去年幼和年老,也不过万日左右,有的修士终生寸进不得半步,活的如同普通人一般,日月升起,花开花落。

而徐宗主开坛讲法也不过是想给这些人一丝机会,每百年会因此突破的人不在少数,整个修真界都很重视。

胡奇随着其他真人一同登上了坐,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全程紧绷着小脸,只有阳春真人和诚宣真人同他说了几句话,劝他莫要紧张,讲法时只要说自己知道的就行。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胡奇就更紧张,想着自己到时候要说点什么,玄微真人擅长玄黄之术,但他又不懂玄黄之术,学的都是一些御火之术,待会该不会要给别人演示一遍怎么御火吧。

就在胡奇这么想着的时候,身着蓝袍的女子遁着蓝光出现在了天坛上,青丝上只簪着一只木簪,仪容朴素,面容却始终模糊,似是光影飘忽,如真如幻,让人不由好奇对方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天坛上,蓝袍女子坐在首位,两旁真人各个坐守一方,恰好成了一个六十四卦象。

“各位不远万里来相聚听我说道一回,那便从天地本源说起吧……”

女子潺潺如流水的嗓音,仿若出从天地之间,没入了所有人的心神,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胡奇,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

将天地演化说了一遍,从一粒浮沉讲到大千世界万物,天与水,海与鸟,蜉蝣朝生暮死以尽其乐,鹤寿千岁以极为其游,再到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道音徐徐,一眨眼便是半月余,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就连胡奇也不例外,待到声音远去众人这才缓缓醒来。

有人在此突破了,也有人恍然大悟,还有人不知其意,不得其法,遗憾终生,抱头痛哭起来。

胡奇在听完后,本就是筑基大圆满,如今更是一点即破,隐隐约约似乎摸到了成丹的迹象。

待他醒悟过来,蓝衣女子已然离去,只余下众人还在那里沉思,七日后有人急急忙忙回去,有人则是继续留在这里听接下来真人们的讲道。

几十位真人讲法,坐在这里有数月,若不是有明月殿送来的灵果冲饥,怕是有不少人坚持不下去。

其中罗浮宗更是将门中的离火拿出来了给众人演示,看得各路弟子激动万分,不过此离火并不是出自体内,而是生于剑中,即便如此也让一众弟子称赞。

“没想到这次除了听到徐宗主的讲道,还能亲眼目睹一道离火,这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回去得好好跟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说说。”

“可不是,这离火据说能焚万物,朱雀涅槃都是出自离火之中,有向死而生之意。”

“若悟出其意,那岂不是……”

“涅槃而出,由死向生,可谓是大造化也。”

这时只听得台上真人道:“此剑名为铸离,为离火中所锻造,可斩世间万邪,镇守一方社稷,今日我罗浮宗便将此剑赠于明月殿,镇守于此。”

“好!”

“好,好,好!”

底下的人不停叫好,将这铸离剑赠予明月殿,就相当于赠送给了整个修真界,日后若是想用离火也可来明月殿借取。

但胡奇则是有些想不明白,明明罗浮宗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此剑,今日为何又拿出来送给明月殿。

此时修真界正在大大举办论道大会,而天狐族则是已经派人前往修真界查明情况了,狐珠下落不明,恒玉又道其子已经被罗浮宗掳走,如今只能先寻得其子的下落。

可是修真界之大,一个小小的幼狐落到人族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就连赶往修真界的凤弈也不敢想象,只有一面之缘的幼狐,此刻是活着,还是已经归于天命?

明月殿中,一众真人讲道,轮到胡奇的时候,下面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便是早前玄微真人收的新弟子,名唤胡奇。”

“胡家的子息?”

“非也非也,普通寻常人家罢了。”

“那便是资质出挑了?”

其人不出声也不摇头,心道那便是了,抬头看去,那胡奇人影矮小,不过六岁的幼童,但就这份站在坛上不怯场的胆量,就已经可以与玄门弟子作比较了。

“好儿郎不出我家,不遂我意啊。”

叹息一声便继续座下,也打算听听这小儿的论道之法。

胡奇此时已经心神稳定,不再慌张,伸手将袖袍理了理,放置于怀中,张口便是脆脆的童声。

“道法万千,殊途同归……”

这一童声顿时炸醒了无数人,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一人也拉直了脖子往天坛上看。

“他这还真讲啊!”

坐在天坛底下的廖末申和妍千慧相互震惊的看着对方,本以为胡奇是来出丑的,没想到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

卞相文从小就能背诵各种经书,如今跟着胡奇更是倾囊相授,比起在坐的各位真人也未落得太下乘,只不过下方的卞雁灵脸色越来越臭,因为从小和卞相文一起长大,他的那一套论道听过不少,这会听出了脚顿时生起了嫉妒。

“小儿论道,贻笑大方。”

嘴里说着,但耳朵还是忍不住去听,有所悟又不得不去借鉴,可谓是既纠结又烦躁。

不过胡奇的这些论道在真人眼里只算得浅论,这不似是论道,反而是像在给众人交代自己所学,查交作业一般。

等到快结束了,胡奇这才从天坛上走了下来,嘴里更是深深吐了一口气,而卞相文更是早早的去接了他,这次过来他获益匪浅,特别是早前徐宗主的那一番论道,仿若解开了他所有的困惑,多年来道法上的停滞不前终于有了新的领悟。

“小师叔。”

卞相文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胡奇绷紧的脸这会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如此大礼,可是使不得。”

“小师叔今日这一番论道,可算是让大家都认识了你,日后我可是要跟着沾光的。”

这话中虽然有些恭维的意思,但也有几分是真,如今整个修真界怕是都知道有个六岁小儿在论道大会上说道。

“卞兄可别抬举我了,我这是出丑,哪来的光沾。”

卞相文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大放光彩,但前途可期这是大好事。

将羽衣换下归还给明月殿后,阳春真人便对胡奇道:“你可是要一同与我们回云岚宗?”

胡奇摇了摇头,拱手谢过道:“此行我还有别的去处,就不与真人一起回去了。”

见胡奇拒绝,便也不再继续候着了,一步踏上云舟替玄微真人叮嘱道:“路上小心,早些归门,莫要在外逗留太久。”

“是。”

随着云舟渐渐飞远,胡奇这才看向卞相文道:“我要回家一趟,卞兄若有事也可先行去解决。”

卞相文一听也知道自己不便跟随,只得点点头:“我想去瑜宝阁看看法器,那就不随小师叔回家了。”

二人在离开明月殿后,便分道而行了,胡奇一路往北,终于是打听到了十万大山的方向。

“从这里到十万大山竟然有几千里,难怪当初项书年这等人都要飞了两三日。”

说着,胡奇便将自己的乙木剑拿了出来,小小的短剑只有他胳膊长,在成人眼中也只是把比匕首长了一点的刀。

“此路只能御剑,路上野兽多怕是不好走。”

第一次御剑的胡奇,飞得不免有些摇摇晃晃,只见他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这若是摔下去可不得断手断脚。

就在他平缓的飞行了一会的距离,天上突然冲来一只麻雀,一时没把握住平衡从天上摔了下去,掉进深林中被一根树枝挂住。

心惊肉跳时,差点就要骂人,却发现撞自己的那只麻雀有些眼熟,似乎是小云雀之前经常抱在怀里的大肥雀,如今许久不见倒是瘦了许多。

“大肥雀,怎么是你,小云雀呢?”

那麻雀摔地上缓了好久才爬起来,一脸泪汪汪的瞅着胡奇,然后扑腾着翅膀吱吱乱叫。

“你说小云雀不见了?”

“啾啾啾………”

“你说大家都不见了?那我爹呢,他去哪了?”

大肥雀一边做出各种姿势,一边吱吱乱叫,因为懂得不多,而且嘴还笨,胡奇听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大家怎么了,只知道所有人都不见了。

“算了,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明白,还是赶快带我回去吧。”

大肥雀赶了好久路,这十万大山它飞了大半年才飞出来,若不是碰巧撞上回来的胡奇,这还不知道要飞到哪去。

抱着大肥雀,一路御剑飞行,因为急着回家,御剑倒是没之前那么害怕,只是速度很慢。

几日后,再次回到小溪边,发现门前的草已经很深了,门半掩着一推就打开了,屋内的东西已经落满了灰尘。

“爹,我回来了。”

屋内没人,胡奇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又跑到小云雀家,发现她家的门上了锁进不去,只有窗户半掩着,留出一个刚好容小肥雀进出的缝隙。

“竟然都不在家,到底去哪儿了,我走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向小肥雀,只见它呆呆的站在那里梳理羽毛。

“小云雀走竟然没带上你。”

说到这里,胡奇不由想起了当初小云雀带他去见的那只金丝雀,说不定从那里可以知道些什么。

伸手将小肥雀捞进怀里,然后一路往金丝雀那赶,隔着远远的就听见金丝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