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2/2)
他双目泛出嗜血的红,手背上青筋根根立起,要爆出似的。
周遭所有的灵力朝一个方向靠拢。
迎棠想帮忙,但思索一会儿,又收回手。
依兰紧咬牙关,眼中尽是不甘:“殿下还要三思,我穿得可是先皇后的金刚衣!”
“脏了。”
依兰破罐破摔,大笑道:“她是难得的玄阴炉鼎,生来就是被糟践的命!殿下要杀我?好……殿下一定不想知道,先皇后一介女流,被带去青阳宗后怎么样了吧,哈哈哈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个圣脉!”
夏裴回杀气肆起,像阴曹地府来索命的判官:“孤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
狂风大作,吹得车窗咯吱咯吱响。
一剑穿喉,那金刚法衣当即碎裂。
灵气顺着剑刃灌入依兰的身躯,非叫她吊着一口气。
剑刃自上而下,伴随着夏裴回疯魔般的笑声和依兰的尖声嘶吼,游走在她的每一条筋脉。
连杀遍了魔域的迎棠都不由皱眉。
原来允平的母亲,是玄阴炉鼎。
玄阴炉鼎是经过炉鼎泡天地灵泉淬炼而成的后天炉鼎,不可能凭空生出,只可能是……因为允平是圣脉,其母在怀孕期间,硬生生“被”变成玄阴炉鼎,遭人觊觎。
迎棠看着一地血腥,难得有些怅然:依允平的性子,定自责了多年。
东宫厚重的窗帘被吹得飞起来。
温热的血凝固在地上,仿佛开出艳丽的花。
他从溃烂的尸体里拔剑,再狠狠往地上一刺,碎了先皇后留下的护身灵器。
“青茷,帮孤收拾干净……”
夏裴回甩干净剑上的血,入鞘,动作缓慢地褪下血忽淋拉的外衫,默默走出东宫。
他瘦削的身躯摇摇欲坠,清冷的月光把他孤寂的影子拉得老长,嵌在门框的漆黑中。
夜幕四合,天上星罗密布,一痕银河静静流淌。
夏裴回独自走在黑暗中。
东宫,他被关在这里那么多年,他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摸到小花园里。
他触碰到一座假山,假山中间是空凹出的一个洞。
洞内潮湿,长满了苔藓,有月光从头顶上撒下来,仿若一口井。
这里是他的小地盘,他曾躲在这里,逃避一切。
他坐进去,背靠着山壁发愣。
他想到那日,母后与依兰出宫。
依兰说青阳宗的人会帮他们的,他们是仙长,拯救苍生,坚持大道,都是将来要做神仙的人。
母后也是走投无路。
薛贵妃连同外戚霸权,若不是仙品玉玺在他们二人手里,这朝中再不能有他们一席之地。
薛贵妃沉不住气,终究是带军围住了东宫,逼问玉玺下落。
那天晚上,母后托着他的脸:“我儿,你定要守住东宫,等我回来。”
夏裴回虽是个瞎子,但手腕不低,单凭一己之力和一队忠心臣子,便守住东宫整整一夜。
最后,他没等来母后,更没等来青阳宗。
等来的,只是依兰被封为郡主,赐嫁二殿下的消息。
聪慧如夏裴回,怎能不知道这其中阴谋。
他跌跌撞撞想跑出去,谁知整个东宫被修士罩下结界,他区区凡人,根本抵抗不得。
也是从那日后,他才断断续续知道,什么是圣脉,什么是玄阴炉鼎。
也知道了凡人与修士之间,如同天堑。
他想过偷偷修炼。
但入门无道,只能自己摸索。
一夜夜的折磨和羞辱,他都扛过来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修不了仙。
可能,他就是没有翻身的命。
迎棠飞出来,也钻进这小天地,猛然瞅见夏裴回温润面颊上划过的脆弱。
她的心被人攥住了似的疼。
允平啊……
那么好的允平。
她主动牵住他的手,轻轻挠他的手心。
夏裴回浑身一颤,仿佛被绚烂的花海包围,冲散了秋叶的料峭严寒。
郁气溃散。
指尖温温热,手心痒痒的。
姑娘?
她在他身边。
她都看到了。
夏裴回有些无措,忙揉去眼边的雾气,低头嗅自己身上是否有血腥气,他不想让姑娘不快。
迎棠尽收眼底,抬手揉揉他的头,告诉他没关系,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夏裴回有些哽咽,回握住手心的虚无暖意,轻轻地把脸贴过去。
“姑娘,
今夜的月色一定如你一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