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敖曹:河北汉人之光(4/5)

最初,高欢刚刚接手六镇镇民,因六镇之众疲弱难战、势力仍然弱小。正是靠着河北豪强的主动接纳,高欢才得以顺利进入河北。

直至韩陵之战时,高欢的兵力仍然远逊尔朱氏,这说明他对六镇镇民的整编仍然不够彻底有效。

前文有讲,高欢对六镇镇民的收复,是建立在一系列包括欺诈在内的权术基础上的。因此高欢对六镇镇民的控制力究竟几深,仍然存在着很大的讨论空间。

起码在邙山之战发生时,六镇镇民或者说其中的代表将领,对高欢是否笃定效忠,就连高欢自己都不能确定。

这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东魏将领彭乐。战争初期,彭乐因为冲得太猛,有人诬告彭乐反叛,高欢居然信了。而彭乐在几乎抓住宇文泰的情况下仍然放走对方,足见上下级的沟通是存在很大问题。

据此言之,高欢之对六镇的掌控,与其说是令行禁止,不如说是拉拢示好。

{东魏武定四年末,高欢临终前看到儿子高澄忧心忡忡,就问儿子是否担心侯景造反。

高欢说:“景专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拨扈志,顾我能养,岂为汝驾御也?”

这段话很著名,为研究此段历史的学者所熟知。

“养”与“被养”,放在东魏具体的历史场景中,高欢显然是被动的,他不能不养。

汉族官僚杜弼三番五次提醒高欢,干涉一下勋贵“掠夺万民”的行为,高欢的回答是:“诸勋人身触锋刃,百死一生,纵其贪鄙,所取处大”。

这则例证,反映了高欢与勋贵之间“养”的具体涵义:高欢纵容勋贵,换取勋贵在武力上的支持。所以,高欢和勋贵之间的关系,在上下级之外,某种程度上带有对等的性质。}

(引自《北镇势力与北朝政治文化》)

有关高欢对北镇武人的纵容,还有一段他和杜弼之间的对话同样很知名。

弼来,我语尔。天下浊乱,习俗已久。今督将家属多在关西,黑獭常相招诱,人情去留未定。江东复有一吴儿老翁萧衍者,专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我若急作法网,不相饶借,恐督将尽投黑獭,士子悉奔萧衍,则人物流散,何以为国?尔宜少待,吾不忘之。

这段对话显示出高欢对其政权基础的认识,所谓督将在这语境下就是指的鲜卑、或者说北镇武人,在高欢看来,东魏统治的基础就在于北镇武人和中原士大夫。

在西魏这一心腹大患未除之前,这二者都需要优待笼络。

高欢最后一句“尔宜少待,吾不忘之”,指的是高欢已经决定毕其功于一役,沙苑之战解决西魏的威胁后便认真考虑杜弼的提议。

但很可惜,沙苑之战事与愿违,高欢也已经意识到西魏已经不是一两场战事就能解决的危机,需要做好长久的准备。

536年,高欢之子高澄前往邺都辅政,并在之后主持了一系列打击权贵的反腐工作,常被后世援引解读。

但高澄打击权贵的同时,东魏的外部环境发生基本变化了吗?或者说,高欢此前所言“尔宜少待”的政治环境达成了吗?

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因为沙苑之战的战败变得更加恶劣。

东魏是一个霸府政权,而不是一个统一的完整王朝,一切的政治活动都要围绕军事这一根本目标。

东魏的外部环境既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高欢所忧虑的边患问题仍然存在,那么高澄的一系列改革、特别是针对晋阳北镇勋贵群体的打压,注定只能虎头蛇尾!

回到渤海高氏的问题上,高欢认为立国的根本在于北镇武人和中原士大夫,那么高乾兄弟属于这二者吗?

高乾兄弟并不属于传统的世族官僚,说他们是河北地方豪强更加合适,他们兄弟以乡资为基础、以武功为途径,并不同于完全脱离乡土基础的世族中央政治官僚。

公元543年,高乾之弟高仲密据州反叛,投靠西魏,从而引发了东西魏第四场大战的邙山之战。

有关高仲密的背叛原因,有说是qíng • sè事件引起,有说是因为高澄主持的整顿吏治,也有说高仲密本身品德才能低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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