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神霄法术（1/2）

【神霄雷法惊天地，六壬剑气破苍穹】

经过半年修习，宋翊的内功修为已有常人修行十几年的水准。单论内功，也可勉强算作一流高手中的末等。可令宋翊郁闷的是，自己与老者半年之约已然到期，可是老者从未教授过一拳一脚，宋翊空有一身内力却不知如何施展运用。宋翊也曾向老者提出学习拳脚武功，而老者只是一味让宋翊打牢根基，说是一切自有安排。

这一日，宋翊正在书阁之内看书。心想着，今日又到了与老者约定的碰面时间，老者也许会留本武学秘籍给自己也说不准。

宋翊正自在那里发白日梦，却听到山门之外一阵吵闹。于是放下手中经卷，急匆匆跑过去看个热闹。感到山门之时，却见附近挤满了自家师兄弟。门外站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道士，生得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两道长眉飘然而下，一双龙眼精光琉璃，胸前黒髯梳的精整不乱，头戴原始宝冠四面三叶状如莲花，内穿绛褐黄裙，外罩表里三十九幅山水袖对襟罗离法帔,法帔上绣九色云纹寓意踏云登天，足登文履手持拂尘，一派道骨仙风却是满面不悦之色。①旁边四名徒弟皆穿着黄裙绛褐道衣，另有一人正同何守圆挣得面红耳赤。

与何守圆争吵那人，身穿绯色公服，头戴黑漆直脚璞头，腰系金涂带，坠银鱼袋，登乌皮靴，②却是朝廷五品大员的装扮。

宋翊见来者面熟，却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便向旁边赵道宇询问。

赵道宇小声说道:“为首那名身着讲法师道袍的就是林灵素，也是皇上亲封的金门羽客，素来与师祖不和，今日不知为何找上门来。而那官人打扮的，是他徒弟张如晦，当今大宋朝皇城司皇城使，了不得的人物。”宋翊方想起是当初在坊市中见过的那位道长。

众人正在议论间，人群忽然默然分开两旁，却是张虚白带着李守静、云守清来到山门之前。林灵素见张虚白出来，便喝住张如悔，向张虚白拱手施礼道：“祖师爷慈悲，道兄别来无恙。”

张如晦生得重眉虎目面貌刚毅，虽是百官生畏的皇城司的官员，对林灵素却是恪守师徒之礼。既然林灵素发话，便躬身低头站到一旁不在说话。

张虚白掐子午诀拱手还礼说道：“道友大驾光临，还请里面说话。”抬手让众弟子量开道路，将林灵素让进宫内。林灵素同张虚白一前一后，在一众弟子簇拥之下进到太一宫内院，走到院中林灵素却止步不前，向张虚白道：“道兄，今日我来并非饮茶论道，只有一事想与道兄问个明白，站在当院讲话便好。”

张虚白也不客气，说道：“道友有话但讲无妨。”

林灵素冷笑一声言道：“道兄一直潜心修道不问凡事，贫道着实佩服。但有一则，道法、金丹、符箓本是出自同源，只是个人领悟不同。道兄主修道法，卜术通神，却不应诋毁我们修金丹、符箓的道士，在官家面前说我等不入流。”

张虚白笑道：“我们修道之人的居所是为道观，实则观道之意。道即是天道，潜心领悟天道以自身为炉鼎炼自身真气为药，练出内丹方可飞升成仙。若以凡草为药辅以常火，炼出的丹药自然是下品。况且，真人每日骑着青牛进宫面见皇上妄议朝政，更会遭朝臣非议，修道之人还是应当远离俗世才好。”

林灵素心道：“这个老妖怪当着面都这样说，皇上那里还不知如何变本加厉。定是嫉妒我信众颇多，圣眷日隆。今日定要显些手段，让他知难而退。”心中如此思想，不快之色便现于面上，胸中起了争胜之心，于是说道:“无论炼内丹，或是服金丹，自然谁的道法高谁便能早日飞升。我听闻道兄早年修法，窥得天机尸解得道，如今已是地仙之体。想必道法定然高超，今日我想讨教一二还望道兄不吝赐教。”

张虚白心道：“好你个林灵素，今日穿了一身做科仪③的法服，定然已是准备好了斗法。你平日以道法高超自居，妄称能登神霄面见玉帝。今日正好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如若今后改过自新潜心修道也是一桩好事。”便拱手施礼道：“还请道友赐教！”

二人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平日里都有心切磋验证自身修为，正如棋逢对手不比不爽。往日里谁也不愿牵头，今日得此良机不再多话，直接让众弟子亮开场子。

太一宫的弟子哪个不知张虚白的神威，何守圆自幼跟着张虚白更是信心十足，既然林灵素自找倒霉当然成全他。当即，指挥全院弟子退到十丈开外。皇城司乃是皇上身边的亲随、耳目，张如晦怎能不知道张虚白的威名。讨理是假，斗法是真，林灵素早已定下的事情，他此时也插不上嘴，只能规规矩矩退守一旁。

林灵素有心而来自然率先出手，袍袖一抖三道黄符朝张虚白打去。只见他念动真言，双手拇指扣住食指，左手三指与右手三指相叠，掐了个“刀讨决”，三道符箓半途自燃，化作三道金色刀影直奔张虚白。

张虚白运起六壬化神功，双指连点打出三道剑气，白色剑气凝若有型，分别对上三道刀影双双化为乌有。

林灵素三道符咒只是投石问路，本也不期有功，但是也没想到张虚白已经有了化气为剑的修为，不用兵刃便能破了自己的符箓。林灵素不敢托大，从徒弟手中抽出一柄青铜古剑，左手一拂在剑脊上帖了四张黄符。紧跟着，左手四指将拇指攥于拳心，掐了一个“降魔杵手决”，步堽踏斗长剑圈转，燃起第一张符箓，长剑一指一道水缸粗细的降魔杵虚影直奔张虚白。

张虚白见招拆招，双手合十，左手腾蛇右手朱雀两者都是凶将火神，一道同样粗细的火红剑气对上了降魔杵，以火克金二者再次消于无形。

六壬化神剑剑气相生，应克天下万物。林灵素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和张虚白比拼剑法。手掐法诀再燃两道符箓一道化作一个斗大的火球，另一道化作漫天金针。张虚白左手水神将天后剑诀，蓝色剑气短而粗大将火球挡下，右手金神将白虎剑诀，金色剑气纤长凌厉，半空中一绞漫天金针纷纷消散。

林灵素趁此时机手掐“枷决”，念动咒语燃起最后一道符箓，张虚白忽觉周身一紧压力骤增，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悄然将其困住。

林灵素连施四道符箓，前三道符箓明修栈道主攻，最后一道暗度陈仓将对方困住，所以四道符箓使出来一起贯通并没有丝毫间隙，但也因此大量消耗真气，堪堪将张虚白困住已是涨得面色通红。

林灵素本想困住张虚白一时半刻折了他的面子，涨了自己威风便罢，也省得整出人命谁都不好交代。却见张虚白周身七色真气流转，双目神光暴涨，只怕立马就要将束缚冲开。

林灵素心中大惊，“难道这个张虚白还真成仙了？！手脚都被我施法制住，单凭自身真气片刻就要冲开束缚。但事已至此，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也不能栽了跟头回去。若是回去也不用干了，收拾东西找个深山隐居罢了。今日绝没有罢手道理，这都是你张虚白自找的。”

林灵素心念至此，一咬牙自怀中取出一枚紫色符箓，密密麻麻写满金色符字，比黄符大了一圈，多了三四个印章。尤其符胆处的密字、符文，几乎无法辨认。

张虚白一眼望见，失声道：“雷动九天，你敢！”

学过符箓的人都知道，雷动九天乃是道法中最原始的上古八道符咒之一。相传，黄帝受西王母点化大悟先天之灵机，取虫为迹并而成符，禽兽之声绎而成咒，留下八道符咒，均有莫大威能可以役使鬼神取用天地之力。这八道符咒虽然得以流传后世，但施展上古符咒需要何等修为，又岂是肉体凡胎所能随意使用？上千年来，只有张道陵等寥寥几名大乘修士才能勉强发动。而且符咒所蕴含威能实在巨大，施展不当反而危害众生。因此，后事祖师爷们不断将八道上古符咒分解、整理获得符咒数百种，便于后人使用。因此，三山④符箓各有不同均是密不外传的独门领悟。也不知，今日林灵素拿出雷动九天是否能够完全驾驭？

方才，林灵素与张虚白过招，仅是几个照面已是无比精彩，在场众人均是看得目瞪口呆。又听说林灵素要使出雷动九天，都眼巴巴等在那里等着一饱眼福。

只见紫色符箓悬于林灵素面前，仿佛帖在墙上一般纹丝不动。林灵素弃了长剑，双手快速变化在胸前掐出一整套决目⑤。口中念动咒语：“无量天尊端坐于九天之上，奉请雷部正神显神通。邪魔外道存世间，阴邪鬼怪走不停。弟子只身势难清净，唯借神威降天雷，尽诛妖魔宇内清。急急如律令。”

林灵素把咒语改了，本是役使众神的咒语改成了奉请雷部正神的咒语，而且内容也进行了简化。

驱动符咒是需要消耗真气的，威能越大的符咒需要的真气越多，即使是如此简短的咒文林灵素也已经十分勉强，双眼通红到几乎快要流出血来。勉强念完了咒文便呕出一大口鲜血，立即就地打坐。估计这会儿有人拿刀砍他，眼皮也不会抬一下。

为了和张虚白斗法，林灵素还真是提前下足了功夫。俗话说“画符容易结煞难”，给雷动九天等级的符箓结煞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仅仅书写符字所用的海量真气都是难以想象的，这个林灵素确实有些真本事。而且还要把遭雷劈的张虚白提前写在符箓里，也算是有心了。

也不知道林灵素不息血本拼了老命发动的这道符咒效果究竟如何，估计连他本人也不会知道。

此时，张虚白已然打破禁锢。也不知他遭到林灵素如此“礼遇”心中作何感想，只是双眼凝神望着天空好像在那里等雷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