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浮生若梦(上)(2/2)
乌吞果略惊奇地道:“怎么,她养的蛊虫很厉害吗,比你的蛇蛊还要厉害!?”
仡芈塔拔低声说道:“我担心她养的是金蚕蛊。”
乌吞果略几乎惊道喊出来:“金蚕蛊,怎么可能,你看到了!?”
金蚕蛊是传说中的蛊虫,乃毒虫之王,苗人个个都知道都知道金蚕蛊的传说。因此,仡羋乌吞闻言脸色大变。
仡芈塔拔沉声说道:“我倒是没有看见金蚕蛊。不过,相传金蚕最爱干净,此蛊虫会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今日去莱芜金花家中,见她家太过洁净,便在门口悄悄洒下沙土,临走时却扫得发现一干二净。但我从始至终并未见有人人打扫。因此,我怀疑他家中养有金蚕。”
果略知道仡芈塔拔为人诚实可信,而且对养蛊之事颇有见地,因此对仡芈塔拔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赶忙问道:"那你有把握应付吗?”
仡芈塔拔坦言道:“相传,金蚕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并没有专门克制的方法。不过,金蚕蛊只是传说中的蛊虫,莱芜金花此人我并未听过他的名号,未见得她养的就是金蚕蛊,也许是其它爱干净的蛊虫也说不定。”
果略听罢长舒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塔拔呀多亏了你呀,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咱们黑社全靠你了。”
寒暄几句送走了果略。此时,两个孩子早已睡了。仡羋塔拔自己却越发觉得心绪不宁。
苗人吊楼厅堂两侧都是厢房,厢房靠墙放置木床,木床都有蚊帐,蚊帐之中靠墙都有一个壁柜,家中贵重物品全部放在壁柜之中。
仡芈塔拔转到自己厢房之内,自壁柜暗格之中取出一本书皮破旧不堪的古书,书中文字都用古苗文写成。
书上记载了先人整理的,自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一些关于九黎部落的练蛊之法。因此,书名为《九黎草鬼》。书中记载的蛊虫均是一些现代罕见的异蛊,仡羋塔拔借着灯光认真地翻看查找,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金蚕蛊的应对方法。
果略之间商谈的结果十分不好。仡莱庵勿下了重金,对平坝田志在必得。仡羋乌吞怎样也不能看着自己人天天挨饿,因此寸步不让。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之后的事情却令仡芈塔拔十分的不安——仡羋黑社死人了。
就在两位果略商谈失败的第七天,寨子最西边的仡羋图塔一家四口一天之内全部暴毙。两个大人不过三十五六岁,两个孩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均是七窍流血死状极惨。果略认定他家被人下蛊,立刻命人将仡羋塔拔找来检验。
塔拔认真地检查过四具尸体,死状相同,均是口鼻流血,心肝肿胀僵硬,用手在肚皮外便可触到。塔拔亲自将尸体抛开,露出里面的心肝却像蜂窝一样疏松多孔。
仡羋塔拔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根据《九黎草鬼》上的记载,仡羋图塔一家完全就是中了金蚕蛊的死法。难道莱芜金花真的养有金蚕蛊?但眼下确实没有证据。放蛊的手法,时间都无从知晓,只因还是对金蚕蛊的事情知道的太少。
仡芈塔拔叮嘱果略,告诉黒社所有的族人:近几日少与不相识的人接触;对各处水源严加看管;不用的锅灶中要添水;吃饭之前要在地上吐两口;而且每日必食黄豆,如有腥臭烦恶感觉立刻通知仡芈塔拔。
回到家中天已擦黑,塔拔沉思良久,是否应找莱芜金花问明缘由。就这这时,仡芈阿佳回到家中闷闷不乐。
仡芈阿佳是塔拔的长女,二八年华生得容貌秀美。塔拔对她甚是宠爱,见她闷闷不乐于是关心的地问道:“代帕,有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
仡芈阿佳答道:“今天我到寨子附近采药,遇到一个十四五岁的苗族少年拦着我,非要我做他老婆”
仡芈塔拔听罢笑道:“我们苗人向来都有年轻男女游方结合的传统,阿佳长得漂亮有青年追求是好事情,何必难过呢?”
仡芈阿佳摇头道:“这青年我从未见过,不但长相难看,而且行事也很猥琐。死缠着我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拉拉扯扯动手动脚。要不是一位名叫仡芈莫黑的大叔正巧撞见将他训斥一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仡芈塔拔叹道:“有些小孩就是缺乏管教,遇上这些人下次离远一点,而且这些天尽量不要远走。”
塔拔简单做了些饭菜照顾两个孩子吃了,便分别回到房中睡觉。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果略又差人来找塔拔,说是寨中又有人暴毙。塔拔赶到寨中时,果略正在寨子东边一户人家跟前焦急地等着。
仡芈乌吞当果略已有十年之久,大小事情也处理了不少,为人老成持重威望极高,颇受众人信任。现在接连遇到这等事情,一时间竟然也是手足无措乱了阵脚,远远地看到仡芈塔拔便迎了上去,仿佛捞到一颗救命稻草。
死者只有一人,是一名四十出头的苗族汉子,家中妻子儿女均无中蛊症状。
塔拔仔细检查死尸,确与图塔一家死状相同,七窍流血心肝皆成蜂窝状。但两家所居甚远,仡芈塔拔怎样也想不出两次事发有何联系。
仡芈榜留询问家属死者可有什么仇家或与何人接触,果略接过话头道:“仡芈莫黑这人我清楚,为人老实又热心,哪有什么仇家,有时上山釆些野菜竹笋也不曾远去。”
仡芈塔拔听到死者姓名有些耳熟,仔细念叨几遍,猛然想起女儿昨天遇到的大叔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于是赶忙向死者的婆娘询问,仡芈莫黑昨天是否遇到什么人。
仡芈莫黑的婆娘是个有些愚钝的女人,又逢家中如此变故,整个人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用手帕擦着眼泪。她听到塔拔这么一问,抬起头直直看着塔拔痛苦地思索半天,艰难地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仡芈塔拔虽然十分焦急,但仍然静静地等着,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心中的痛苦就像她当年失去丈夫一样。
良久,莫黑的婆娘嗓音嘶哑地回答:“他昨天下午上山割菜回来对我说,半路上遇到一个小伙纠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他看不过眼将那小伙子哄走了。临走时,那小伙子气不过,用石子打了他一下。”
仡芈塔拔心中暗道不好,莫黑一家只有他一人中蛊,那小子脱不了干系,而且用石子打人也是一种施蛊害人的手法。
仡芈塔拔安慰了几句立刻赶回家中,一路上莫名地心中有些不安:“仡芈图塔一家的死亡有什特别?对了!他家也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儿!”
赶回家中,见到阿佳坐在院子里依然闷闷不乐,仡芈塔拔这才略觉放心,问道:“阿佳,你没有出去吗?”
阿佳答道:“出去了。昨日晚上刚下过雨,今早我本想上山釆些新鲜竹笋,可没走出多远便又碰到那个猥琐青年。他好像刻意在那等我,还说这附近女孩就属我长得漂亮。接下来就又要动手动脚,我便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不敢乱动了,我才借机跑回来,一个竹笋也没顾得采。”
仡芈塔拔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放出本命蛇蛊“黑草”查蛊。一条全身乌黑红目尖头的三寸小蛇绕着阿佳游走一圈,最后停在阿佳三尺远的地方嘶嘶的吞吐着血红的芯子。
仡芈塔拔的本命蛇蛊黑草奇毒无比,且与仡芈塔拔心意相通。黑草围着阿佳游走不敢近身,显然是对阿佳无比忌惮。
黑草是塔拔的本命蛊,阿佳自小就见过,双方并不陌生更无敌意,黑草不敢近身的原因只能是阿佳身上带有蛊毒。一般蛊虫不是黑草的对手,可见阿佳所中蛊毒非同小可。
备注
1夔州路(以宣和二年为准)治所夔州,所辖:大宁监,云安军、梁山军、南平军,夔州,黔州,施州,忠州,万州,开州,达州,涪州,恭州,珍州。
北宋的“路”,是直辖于中央并高于府、州、军、监的一级监察区,类似于现在的“省”,却又有不同。因为宋朝的“路”并没有一个类似“省政府”一样来履行职能的机构,而是每路设四个司。即:转运使司,简称漕司,长官为转运使,负责一路的财赋和监察;提点刑狱司,简称宪司,长官为提刑官,负责一路刑狱;提举常平司,简称仓司,长官为常平使,负责一路的仓储;经略安抚司,简称帅司,长官为安抚使,负责一路军事。这四个司都属于中央的派出机构,分别执行中央各部门的命令,并没有一个凌驾四司之上的机构或个人,也就是说,路无方伯!这样一来,路的财、政、刑、兵等权分属不同的机构和个人掌管,也就不会对中央形成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军”一般是军事重镇或要冲;“监”设在一些主要的工矿牧盐等重要物资产区。宋代的军、监有两类:领县的或不领县的。领县的军监与府、州同级,都隶于路,但实际地位则要低于府和州;不领县的军、监与县同级,同隶于府或州。例如:上面提到的“梁山军”直接隶属于夔州路,领梁山县,位同下州。而夔州路上的“施州”,领清江、建始两县,广积一监。其中的“广积监”就是县一级的“监”。
2鼓社制
新中国成立前,苗族鼓社是由共同源于一个男性祖先而结合起来的人们的集团。鼓社一般由同宗的一个或数个自然村寨组成,小的几十户或百来户,大的几百户乃至上千户。一个社共立一个鼓祭祖,有共同的宗教节日、共同的地域观念和共同的习惯法规,穿同一服饰,操共同的方言。一个宗族就是一个大鼓社,称“黑社”,又有许多分社,苗族称为兄弟鼓社,又称“白社”。“黑社”一般有果略(即鼓头)果叙(即歌头)、果当(桌头)、果熙(礼头)、果扎(武头)、果养(活路头)、顶王(护头)、顶榜(护尉)、伽也扬(粮头)等头领,共称为“鼓社九鼓头”,由他们共同领导全社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