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浮生若梦(下)(3/4)

这金蚕蛊刀枪不入,来去如电,一旦脱困,瞬间便会伤亡惨重。而若梦始终没有血契,自身能力大打折扣,勉强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然心神大损。

左右无法,若梦将心一横传声给仡芈塔拔道:“阿妈,这金蚕蛊虫不但体若金钢而且心意坚定,今日众人势难周全,唯有令我血契方能勉强一试,保得几人算几人。”

一声“阿妈”叫得仡芈塔拔肝肠寸断,若梦终究还是自己女儿!今日陷此绝境怎样也要让她得生,至于如何善后只能脱困再想。仡芈塔拔直接取出一柄小刀划破手腕血脉,便要立刻进行血契。

若梦也早已准备妥当,在控制金蚕蛊虫的同时分神将蟾蜍和黑蛇也控制住,让两只蛊虫在若梦血契的空挡同时攻击金蚕蛊虫。

此时,蟾蜍背上还剩下三个脓包,一股脑地爆裂开来脓液全部溅到金蚕身上,金蚕顿时烧成一团火球。黑草则不断地向火球上喷射毒液,火球占了蛇毒竟然变成绿莹莹的颜色,悬在半空阴森恐怖。

若梦将塔拔手腕含在口中,鲜血不住的向咽喉涌去。甘甜凛冽的味道浸透若梦的五脏六腹,力量立刻从身体中喷涌出来,仿佛吸食的血液直接进入了经脉。

若梦闭着眼睛细细体味着畅快的感觉,他感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是金蚕还是周遭众人,只要拥有生命都要臣服在她的脚下仰望。

金蚕被毒火灼烧得疼痛难忍,但仍然无法准确辨识方向。只见一团绿莹莹的火焰兜着圈子越转越快,几名仡莱黒社的青年离得较近,几滴毒火甩到身上,转眼间伤口便被烧灼得露出森森白骨,痛得满地打滚。

片刻间火焰被风吹熄,只剩一团金光仍然越转越快越转圈子越大,仿佛平地里挂起一团金色的龙卷风。双方各有几名苗人卷入“龙卷”之中,倾刻间血肉横飞,被金蚕搅得支离破碎满天血雨。

龙卷渐渐向若梦转过来,黒蛇和火蝉这等小兽早已变成肉泥尸骨荡然无存,全部人的希望只在若梦一个人身上。

若梦仍然闭着眼睛,他摘下银冠扔在地上,托着双手任由黑亮的长发无风自动,迷人的姿态宛如神女下凡。此时,她正在金蚕的记忆中细细搜罗。

若梦看到百年前十万大山的深处,一只金色的小蝉在雷暴之中拼命挣扎,一名白须飘然的道长犹如天神巍然而立,口中念动真言勾引九天雷电,一道道粗大的雷电从天而降砸在金蚕的身上。

金蚕抵受不住雷电之威,钻入地下十几尺,天雷依旧追随而至落在地面,地面之上一片焦黑。金蚕虽然躲在地下却依然难抵天地间的莫大威能,由于受伤过重只能用翅膀将自己紧紧裹住进入漫长的蛰伏等待出头之日。

百年时间对于蛰伏的金蚕乃是匆匆一瞬,就在金蚕感觉体内生命之力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却被人从土中刨了出来,将其误识为一颗金钗放在市井之中售卖。

金钗恰巧被莱芜金花看到,她识得此乃金蚕蛊虫所化,倾尽财产将其买回家中,利用奇术重新筑皿滴血认主。

世间纷繁皆似幻,梦中历历也做真。幻梦若无醒来时,是生是梦也无辨。梦中刀砍也觉痛,醒时断指也入梦。——无终幻境。

眼看金色旋风马上就要将若梦众人搅得粉碎,只差一步却戛然而止。金蚕面前,半悬空中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头戴莲花宝冠,身穿白色无忧鹤氅,背绣天罡北斗,手持拂尘足登云纹履,活脱脱天仙临凡。

金蚕识得此人便是百年前的大煞星,却不知经得百年为何气势更足。但见仙道稳当当立在半空,衣袖随风飘摆,背后阴云密布雷光涌动,一时间吓得如鼠见猫般缩头等死。

仙道口念真言,催动九天真雷,雷鸣翻滚四野震动。这一次,绝不会再让金蚕逃脱!无数道电光划破天际蜿蜒而下,地面上雷光游走天空中电网交织,此番当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金蚕只能徒劳地在交错的电光中穿梭,等待着最后的裁决。顷刻间,一声巨响颤动九天盖过所有雷声,一道紫红色的电光撕裂天际,准确地打在金蚕身上。

水缸粗细的电光来得极快去得却很慢,远远望去仿佛虚空中从天上到地下被一柄巨剑劈开了一道歪斜的口子,突兀地晾在那里。

金蚕只感到自己的体内一切都在沸腾,身体从内到外爆开,引以为傲的黄金铠甲变得支离破碎,在电光中化为汤汁,意识也在痛苦中化为乌有,一切都归于永恒的黑暗与虚无。

众人只见金蚕停在若梦面前不住颤抖,不多时便从体内渗出很多绿色汁液,而后便直接掉落到地上,全身变得黯淡无光,以致最后金色的躯体渐渐成为了灰白色。一名仡芈黒社的青年胆子稍大,抽出短刀砍了上去,竟轻易地将金蚕一分为二,流出一地绿色的汁液。

仡芈塔拔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见对面幸存的苗族青年早已树倒猢狲散,抬着仡莱庵勿的尸体跑回寨子去了,只留下地上一些残肢碎屑无法收拾。

莱芜金花流尽血液,歪歪斜斜地死在一棵树旁,临死前不可置信地表情仍然挂在脸上。他的男人莱芜秉就死在他的旁边,七窍流血却无外伤。想是这莱芜金花奸懒馋滑,为人又很阴毒,临死前催发情蛊之毒将莱芜秉弄死,到了阴间也要叫他洗衣做饭端屎倒尿。

可叹,自作孽不可活,莱芜金花纵子行凶,到头来一家人暴尸荒野不得善终。

若梦正在感叹人生无常,却听乌吞果略喊到:“你母亲栽倒了!”如梦赶忙扭脸观瞧,却见仡芈塔拔躺在乌吞果略怀中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双唇微动却是有话要讲。

若梦试着用心神联系却不成功,知道母亲油尽灯枯已到弥留之际,定是血契之时失血过多所致,此时已是回天乏术。若梦立刻附耳过去,仡芈塔拔挥手驱散众人,轻声对若梦说道道:“安佳,我的女儿,当初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别恨妈妈。”

若梦知道母亲当初也是为了就得自己生命,哪会怨恨于她。其实过得这些时日心中早已释然,此时痛哭道:“妈!我不恨你,你救了我,我却害了你!”

仡芈塔拔努力摇摇头说道:“傻孩子,今日我若不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我虽然死了但你却可以活下去,我也算死得其所。人道‘主死蛊亡’,皆因蛊虫离了主人不能血契的原因。《九黎草鬼》在壁橱里,重新筑皿,重新血契。”

说完这些,仡芈塔拔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抚摸若梦的脸庞,若梦急忙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觉冰冷而又绝望。仡芈塔拔怜爱地看着若梦,眼神中充满着不舍和留恋,却没有一丝遗憾。即为人母,何曾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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