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巨门剑魔(1/2)

【巨门宝刀入中原剑生心魔斩八方】

李守静十四岁时便拜入张虚白门下,为人沉默寡言,yī • běn • dào德经常伴身边。他用来读书的时间,比练功和说话的时间都要多。

没人知道李守静的身世来历,就连师兄弟们对他都知之甚少。只知道,二十年前张虚白外出游历将他带回白云观,从此收为弟子。

何守圆等几名师兄弟一起长大,平日里也曾互相讨教武功,李守静却是最弱的一个。李守静只使得六壬化神剑中后天剑一式,而且唯有一个守字,每每拼尽全力守得密不透风,最终也不免落败。

何守圆平日里也常开导几句,让李守静着力武学钻研,却都被他一笑付之。估计,就连最为年少的云守清也已将他超过。而张虚白对此却不温不怒,似乎还对李守静的行事颇为赞赏。

今日又逢庚申之日,按照道教的规矩要守庚申伏三尸,彻夜打坐修炼。张虚白百岁高龄偷活天年,对守庚申一事尤为重视,每逢此时都要彻夜闭关不出,就算皇上宣召入宫都要由李守静应付过去。

李守静虽然武功平庸,行事却谨慎小心,因此深得张虚白信任。平日里看守宫观的事情都由李守静安排打理,每逢庚申日则要由张守静亲自值夜。

左右无事,其余值夜的几名小道都被李守静打发回去休息,只有他自己一人在正殿之中打坐,替师傅守夜。

夜至子时将尽,忽听正殿房顶上传来一声咯咯轻笑。李守静眉头紧皱,心道:“此时来人非奸即盗,胆敢明目张胆来闯龙德太一宫的山门定然不是易与之辈。”于是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未听有人答话,却从屋檐上直愣愣坠下一柄金环大刀,刀尖朝下稳稳插在殿前青砖之中,刀背上九个铜环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大汉紧随其后落到地上,双手环抱,歪头斜脑地看着李守静。

来人身高将近六尺,光头虬须,高鼻阔口,浓眉细眼,满脸横肉,穿一身土黄色粗麻短衣,露着两只筋肉精健的胳膊,大马金刀往那一站仿佛和尚庙里的大力金刚一般。身侧那柄大环刀,精钢打造,长约四尺,刀身宽厚少说也有十几斤重。①

李守静长叹一口气,再次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大汉拱手抱拳咯咯笑道:“我乃大白高国②,奇刃堂巨门星颜超多坨,敢问道长尊号?”

李守静仍旧盘坐在地上,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贫道乃是白云真人门下弟子李守静,道号玉清子。敢问,尊驾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颜超多坨说话之前总要笑上两声,似乎颇为不屑,说道:“我有几名下属被法师差出公干,却大多折在你们龙德太一宫手上。也不知你们太一宫有何高明手段,今日特来讨教一二。”

李守静方才听对方报出名号便知来者不善,心中已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却见对方话音方落,便伸脚尖向身旁大环刀刀盘挑去③,大刀腾空而起闪电般向李守静劈去。

颜超多坨讲话虽然客气,出手却毫无征兆。幸亏李守静早走准备,抄起身侧长剑,来不及拔剑直接用剑俏迎上大刀。

大刀与剑鞘相击飞旋着弹回颜超多坨手中,李守静只觉一股巨力从剑俏传来,长剑险些脱手,再看剑鞘上竟被砍出一道寸许长的缺口。

来不及多想,颜超多坨已然挥着大刀砍了过来。李守静不与对方硬拼,抽出长剑寻到破绽直刺肋下。颜超多坨冷笑一声调转刀头格挡,长剑嗡鸣一声,又是险些跳脱李守静的掌心。

李守静觉察对方巨力惊人,使出后天剑式专用长剑剑身贴靠对方刀身尽量卸掉刀上劲力。后天剑水勁阴柔,随型而就,斩不断折不服。

大环刀绝对是一件重兵器,先不说刀身的重量加上铜环的重量至少要有十几斤。单说铜环的作用,当竖起大刀时,各个铜环下垂,这时刀的重心会往手的方向偏移,这样能够便于控制好整把刀。当用力劈砍时,圆环会随之向前甩出,这时刀的重心会往刀头的方向偏移,从而增加劈砍的力道。

李守静越打越是心惊。大环刀刀势威猛,但由于挂有金环的原因,刀法多限于直劈直砍。否则,如若中途变化招式而金环的甩出方向不变极易伤到手腕。

因此,江湖上极少有人用九环大刀,多在三环至七环之间。甚至有人只用一个大环挂在刀头部位,作用有限,基本上只是为了限制刀身劈入的深度和拔刀时使用。而颜超多坨,仅单手使用九环刀却圈卷如意,快捷迅猛,仿佛普通单刀一般。

张守静只守不攻,斗了十余招便稳落下风。颜超多坨反而气势如虹,仗着一身神力,刀法大开大和专找李守静硬碰。

张守静心知敌人武功不在大师兄何守圆之下,况且倚仗力量上的优势稳稳吃定自己,于是真气灌注剑身,剑花一抖幻出满天剑雨。

颜超多坨一直占尽优势,未料对方突然间转守为攻,一时间手忙脚乱连退几步,剑尖击在刀身上叮当作响。

张守静得了空隙单身跃出墙外,临走时高声喊道:“狗贼!此地不便施展,恐怕损坏了天尊神像。有胆随我找个空旷地方分个高下。”

颜超多坨也是一个武痴,冷笑一声足尖点地紧随其后越墙而出,二人一前一后向城郊奔去。二人身法均是快捷无比登房跃脊不在话下,巡城逻足眼中便是两道黑影一掠而过,再要细看已不见踪影。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二人便已来到城外十里一处荒僻树林之中。张守静还要往深处去,忽听背后金器破空之声,立刻闪身避让。大环刀飞旋着擦身而过砍到一棵环抱粗细的槐树之中,刀刃深入树干数寸。

颜超多坨纵跃两步赶到进前,伸出一根手指拉动金环将刀提了出来,冷笑一声道:“这里差不多了。你怕我伤了宫中徒子徒孙所以将我引来此处僻静之所,以为我不明白吗?赶紧动手吧,将你解决了我还要去找那张老头呢。”

张守静冷笑不语,手掐法诀抽出长剑,调运真气灌注剑身,猛然间剑尖一抖犹如猛虎出笼直奔颜超多坨面门。长剑豪光绽放,剑气森然,气势威猛。

颜超多坨轻咦一声,举刀格挡,长剑不避不让迎上刀锋。白虎乃是十二神将中的凶神,五行属金,最是狂猛刚劲。剑、刀交击,竟然险些将陈猛的大环刀磕飞。

颜超多坨也是见猎心起,鼓起劲力与张守静硬拼硬打,口中呼啸道:“原来你还有此等实力,让大爷好好瞧瞧,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否则小心我把你劈成两半,带着一身功夫进棺材。哈哈哈!过瘾、过瘾。”

长剑的使用本是讲究灵活轻巧,若与钢刀之类武器比拼劈砍却是大大不如。李守静却是弃长取短,只取白虎剑式的狂猛刚进,以手决道法催动真气化为金钢剑气加持长剑,猛劈直砍与颜超多坨针芒相对。

李守静真气越发强盛,仿佛积蓄已久的洪水终于在堤坝上找到一条缝隙。洪水源源不绝地从缝隙中喷薄而出,迫不及待地要将缝隙撕开好宣泄压抑已久的力量。

刀剑相撞,黑暗中迸发出无数星火,金器碰撞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斑驳的月光与闪动的星火,仿佛记忆的片段略过人的心头。

绥州,地处宋朝与西夏边界,为两国必争之地,饱经战火,归属不定④。李守静便出生在绥州边陲的一个小村庄中。这类村庄远离中土,中原汉人称之为边民。虽为汉人,却很少受到朝廷恩泽与庇佑,仅靠自己的力量抵御外敌。因此,民风彪悍,家家备有兵刃,寻常官兵也不是对手。西北冬日枯寒,粮草缺乏,西夏骑兵便会到村庄中进行抢掠。

当年,张虚白游历至绥州边陲一个村庄,村内近百名村民正与几十名西夏骑兵浴血奋战。地上死伤一片,但村民手持刀枪棍棒毫不示弱。阵仗之中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手持柴刀,孤身一人便敢与一名落马西夏兵对砍厮杀,身旁倒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少年虽然体弱,但却悍勇无比,以命换命般地砍杀竟然令凶残高大的西夏骑兵暂居于下风。但是孩童毕竟不是成人的对手,不多时便被老辣的西夏兵将腿砍伤,但他依旧执拗地挣扎着挥舞手中的柴刀。

那西夏兵阴损至极,并不急着与他硬拼,而是这砍一刀那砍一刀围着行动不便的孩子下损招。

不多时,那少年身上便又新添了四五处伤口。虽然自知在劫难逃,但眼神中依旧充满杀气,单膝跪在地上,用柴刀拄着地,仍死死地盯着挥刀向脖颈砍来的西夏骑兵。

一道金光闪过,鲜血喷薄而出,热血沾满了少年的衣衫。西夏骑兵身首异处翻身栽倒,少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活着。

回眼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道长,手中长剑金芒吞吐,挡者人刀皆断。数十名西夏骑兵竟无一合之将,转眼间残尸遍野。老道长神威凛凛,犹如天神降世主持公道。

张虚白收了长剑来到少年面前,问道:“面对西夏骑兵你不怕吗?”声音威严十足,犹如天雷滚滚。

少年并未惊慌,指着身旁的两具尸体说道:“这是我的父母,他们都被那个西夏骑兵所杀,我为报仇何惧之有。”

张虚白长叹一声转身欲走,少年挣扎着拦在张虚白身前将柴刀横在自己脖颈上。

张虚白奇道:“你做什么?”

少年决绝地说道:“我想让您收我为徒。我左右已无牵挂,您若不同意我便死在当场。”言罢,柴刀稍一使力脖颈处皮破血流。

张虚白双指一点,两道浅白色剑气分别射中少年肩井。柴刀顿时落地,少年虽未受伤,但两只手臂软软地垂着再也使不上分毫力气。

张虚白绕过少年继续前行,却听身后砰地一声闷响。回头望去,只见少年跪在一块青石边上撞得满头是血,眼神倔强地盯着张虚白,见张虚白不为所动便欲再撞。张虚白急忙将剑鞘掷出把青石击得粉碎,少年挣扎起身一瘸一拐地又向另一块青石走去。

张虚白长叹一声道:“你拜我为师又是何目的?”

少年道:“学武功,杀党项⑤狗贼。”

张虚白袍袖一挥说道:“那我不能收你。”

少年又问道:“那怎样才能收我为徒。”

张虚白道:“你杀性太重,需与你约法三章。你若答应我便收你,若是不应你便自己寻死去吧,免得他日滥杀无辜。”

少年立即磕头道:“师父请讲。”

张虚白点点头说道:“第一:你每日都要读一遍《道德经》消磨身上戾气;第二:不得争强好胜与他人好勇斗狠,修心为主习武为辅。第三:不得滥用武力,枉杀生灵,轻易显露武功。”

少年听罢又磕头道:“师父,以上三点我定然遵守。”

张虚白道:“你且莫要忙着应允。他日你若违犯,我定然要废去你的武功。你仔细想明白了。”

少年连磕三个响头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如敢违犯不劳师父动手定然自废双手。”

张虚白见他心意坚决说话又诚恳,便命他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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