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4/5)

在此地的绝不只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两方势力而已,还有方歌吟门下六方势力,以金虹剑为令,如今正听从她的调配。

纵然是此刻看来比之雷损棋高一筹的苏梦枕,也只能做此地的客人而已。

关昭弟自然也不例外。

霍凌霄并非是一个人在京城里单打独斗!

谁也没有这个对她发号施令的权利,只有她自己才是这盘棋局的操盘之人!

“关大姐,你该知道要如何治愈被腐肉侵蚀的伤口。”霍凌霄收剑而回,扬眉轻笑,“第一步自然是要将这个腐肉给彻底割除了。”

这一步她已经做完了。

也是当日她在楚河镇上,在苏梦枕的劝说下,提前做出的决断。

“第二步自然是将伤口给缝上,既然腐肉已除,没有讳疾忌医的道理。”

“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霍凌霄的目光扫光了一旁的司仪。

这位可怜的司仪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本以为这六分半堂中的大喜事,经由他来操办,简直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想必不缺声名也不缺赏钱,更不会有什么抢亲之流的飞来横祸,毕竟也没人有胆子抢到六分半堂的头上来。

谁知道这一夕之间的婚宴惊变,比之抢亲都还要来的刺激得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夺路而逃,还是跟身边那个随侍一般,干脆装晕算了。

但霍凌霄的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一个他想要装瞎都不成的信号。

若是他现在敢晕过去,那他才是当真要死定了。

他极力让自己感觉脚踩云团的飘忽脚步稳定了下来,以免将手中托盘上的水酒给泼洒了出去,顶着全场人投注过来的目光,走到了霍凌霄和狄飞惊的面前。

那个气势惊人的剑客将手中的剑往回收了收,似乎是对他这识趣的举动格外满意。

然而司仪心里都快开始连篇牢骚了。

他也在同时看到了那位狄大堂主的神情。

他脸上在刚入总堂时候的喜气早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在目光中含着一缕血光,更有一种被人挟制到了悬崖边缘的身不由己。

他心神翻涌间看到司仪托盘上的合卺酒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托盘的底纹上,那是一副浓艳如血的并蒂莲图案。

这本属吉祥意味的图案,现在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可惜他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金风细雨楼的队伍在此,迷天七圣盟非要说的话,也有关昭弟在此地做个代表,更有金虹剑为证,以天羽派血河派等组成的六方势力踏足京城,站在了霍绫的背后,为她所驱策。

他本以为这京城中的局势,应当会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暂时联手,先将迷天七圣盟给铲除了,因为他们是“外来者”,之后再以决战相约。

谁知道现在情势忽然发生了变化,当先可能被人剥皮拆骨,基业毁于一旦的,竟然会是六分半堂。

而这是生是死的命脉,正握在霍绫的手中。

“你打算怎么处理此地?”狄飞惊忽然开口问道。

他面前那张让他爱极又或许同时也恨极的脸上,给出的是个不容他拒绝的选择。

可他还想再确认一点东西。

一点保住六分半堂的可能性。

“你不是做惯了老二,只想听老大的吗?”

霍凌霄脱口而出,仿佛不假思索的话,实在是理直气壮。

她这话中的潜台词已经无比清楚了,既然狄飞惊是此等态度,那她自然要做这六分半堂的总堂主,进而名正言顺地让只听老大说话的狄飞惊,也必须听她的。

她当日直接住进了狄飞惊院落的强盗逻辑,与眼前情景,竟然也有几分相似。

而偏偏她这异常豪横且无礼的要求,在绝对的实力镇压面前,并非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霍凌霄的惊世之剑,即便真正剑刃出鞘在人前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已经足够让人知道,那绝非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剑道造诣。

方才她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御剑术,更是让人丝毫不怀疑她出剑可随心所欲取人性命。

旁人又不如狄飞惊清楚,她这shā • rén之前的问询,到底是出于上位者的怪癖,还是某种古怪的制约,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个个颔首低眉,以免她抓个典型而已。

狄飞惊更是从这些人的神态上看出,在听清了霍绫此话后,他们的脸上还浮现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她既然要将六分半堂据为己有,便不至大开杀戒。

狄飞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露出这样的侥幸,他只是实在想不到自己此时还能做出的反抗有什么。

在他那张秀骨卓然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迷惘。

作为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引狼入室之人,他实在应该要为雷损和雷动天之死,担负起责任来。

偏偏在此时,司仪很没有眼色地觉得他可能是问题问完了,便将托盘几乎是放在了他的面前。

并蒂莲的图纹之上,是红绿丝线编织的同心结,而同心结之上便是盛放合卺酒的紫金钵。

这是惯例来的婚礼仪式,甚至这一对同心结还是狄飞惊亲手编织的。

他唯恐仙人抱剑观花,凌剑人间也不过是短暂的错觉而已,这才希冀于自己亲手编织的同心结能够将人留下。

可现在这紫金钵中清酒,倒映着他那张异常苍白的面容,和一双神情难测的眼睛。

“不与我共饮此杯吗?”霍凌霄问道。

她已经先一步从托盘上取过了紫金钵,摇光金虹双剑依然提在她的手上。

这实在是一副司仪此前从未见过的场面。

他就没见过哪个人在饮下合卺酒的时候,手上还要再提两把剑的,当然他也没见过谁家婚宴上会有此等诡异的气氛,更不必说,这提剑之人还是新娘。

而新郎,他胸口短暂地起伏了两下,似乎是在忍着胸腔中惊动的情绪,却依然选择接了过去,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只是在饮酒完毕之后,他将手中的紫金钵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说是说的紫金钵,那其实也不过是个并不算太大的酒杯。

酒杯在地上弹起又躺倒,与地面相撞中发出了前后两声清脆响动。

霍凌霄却仿佛没看见狄飞惊此举中隐含的抗议一般,将喝空了的酒杯,轻描淡写地抛在了地上。

酒杯稳稳在地上站定。

“可是吉兆?”她开口问道。

司仪的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后知后觉地仓促回道,“是……是吉兆。”

怎么不是吉兆呢?

合卺酒的酒杯一个跳起一个落地不动,便是个好兆头。

只是这多是新娘抛掷酒杯,令其跳起倒地,新郎掌控酒杯落地的力道令其立起,现在却因为狄飞惊心中含而不发的怒意,将这关系完全反了过来。

但反正司仪已经连证婚人被新娘和另外一人联手诛杀的场面都见到过了,又怎么还会觉得,这酒杯指向身份的颠倒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都不必霍凌霄再对他做出什么眼神示意的警告,就已经相当乖觉地将另一个托盘端了上来。

“我听说这定情十物,都是你自己一件件挑选的。”

霍凌霄的声音传入了狄飞惊的耳中。

在他眼前所见的画面中,她抬手从托盘上的首饰上拂过,珠玉碧翠与她那只虽纤细却别有一番力量之美的手之间,形成了一种他甚至昨夜还在脑中幻想过的画面。

与他脑中所想并无多大差别。

他却也在同时见到,地上滚动的那只紫金钵上沾染着不曾干涸的鲜血,又滚过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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