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红愁翠残(二)(2/5)

“没有。”芷秋不认,将头摇一摇,“是你多心,我想得开着呢。人嘛,总有一死,没见谁是天长地久活着的,我懂道理,才不会去钻那个牛角尖,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忙你的公事去。”

陆瞻没提起晚间归家见她腮上还挂着泪珠的事情,只是轻吻在她一片丹唇上,“来,我剥蟹你吃。”

午晌陆瞻实在困倦难忍,分明是在帐中与芷秋说着话儿,谁知讲着讲着竟睡了过去。芷秋晓得他夙夜案牍劳形,不忍打扰,蹑手蹑脚地下床,替他掖了被角。

不想陆瞻猛地惊醒,睁开的眼满是阴翳,看见芷秋方渐渐褪色,“上哪儿去?”

芷秋俯下身去亲他,细银簪上的一朵小小玉睡莲搔着他的脸庞。他想抬手抱她,她却已经站直了腰,缓缓放下了帐,“你睡吧,我到外头去做针线。”

言毕翩裙出去,与桃良在廊沿上坐着挽线。秋风微凉,睡莲倒都还开着,尤数蓝莲花开得最胜,一片蓝得发紫的颜色汹涌地往眼皮底下钻,晃得芷秋眼花,稍稍偏了身,手上拉拉扯扯地将彩线绕成团。

须臾见初月廊口进来,转绕这方,朝窗内望一望,猫着腰蹲在芷秋裙下,“奶奶,外头说祝家太太来了,特来拜见您的。”

“祝斗真的夫人?”芷秋眉心暗结,因从前与这祝太太有过节,从不见她来的,眼下既来,八成是为了祝斗真被收押的事情。芷秋懒怠与她纠缠,撇撇嘴,将线团扔到篮子里,“就说我病着,不方便见客,请她改日再来吧。”

初月气呼呼鼓着腮,偎在她裙下,“我瞧近日奶奶都不见那些人,所以我也是叫门上这么回她的,可门上那些人原是她家的人,不敢拦她,已经将她请到厅上坐着了。”

无法,芷秋只得去应付应付,留初月在这里伺候,“一会子大人醒了,不要给他吃冰茶。他若问起,就说我前头见客去了。”

如此踅至花厅,果然见那位祝夫人坐在下首吃茶,四十上下的年纪,略微发福,穿着枣红掩襟长袄,配一件大绣牡丹的八宝裙,瞧着十分富态。只是脸上颜色不大好,比起芷秋那年所见,似乎苍老了许多。

那祝夫人见芷秋进来,也记得那年与她打架的事情,一时不知如何自处。鹘突少顷,到底还是腆着脸迎上去两步,“早就说要来拜访奶奶的,只是一直不得空。如今过完中秋,总算捡着了个空闲来,不知奶奶向来可好?”

芷秋见她奉承得吃力,心内有些想笑,面上却不显,不近不远地寒暄,“多谢夫人惦记,一两年不见,夫人益发的年轻了。夫人请坐,不要拘礼。”

一片葳蕤妙姿落去榻上,叫人新换了茶,也不说话,只等着祝夫人开口。那祝夫人等了一晌,不见她问,只好起身朝身后一干缎子锦盒指一指,“因中秋家里亲戚多,不曾来拜礼,今日一齐将礼补上,请奶奶别嫌。”

“多谢夫人费心想着,”芷秋朝那堆礼品扫一眼,端着架子呷一口茶,“不过,还是请夫人拿回家去吧,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不好要夫人的礼。”

“奶奶……”

“夫人不要跟我讲客气了,”芷秋干脆搁下白釉盅,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真不能收,我家夫君办的是钦命黄差,不敢有一点马虎,我若收了夫人的礼,还不知他要怎么骂我呢。况且眼下是个什么关口夫人也是知道的,祝老爷同我家夫君在公事上有牵扯,我是万不敢收您这个礼。”

那祝夫人暗里直恼她不给面子,又远瞧不上她乐户之流,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断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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