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寻花(3/3)

裴琛偃旗息鼓。

两人一黑一白回到府邸,入门之际,门人被吓了一跳,瑟瑟开门,不知所措。

溧阳在前,裴琛在后,夜色清冷如水,一方天地,天下人共一轮明月。

入夜,两人沐浴躺下,溧阳背对着裴琛,裴琛品了品,苦笑一阵后伸手抱住对方。

“白延是一厉害的人,我怕你吃亏。此人虽说贪财了些,钱都用在军队上,不可杀。”裴琛抿了抿唇角,目光沿着耳畔看下去,雪白莹润。

白延贪财,并不好色,舍得用钱去买粮食买兵器,他的兵也是最厉害的。前一世,抵挡裴军多日,最后城破,宁死不屈,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依旧不肯后退一步。

他对大周忠心耿耿。

溧阳侧躺着,感受着那只手,心跳砰砰,她紧抿着唇角,耳根烫了起来,她闭上眼睛,耳畔传来裴琛絮叨的声音:“我说话,你可听到了。”

“说好不管事的,你怎地又管了。”

“我没有管啊,我只是英雄救美罢了。”

“你……”

裴琛微一侧眸,看见粉妍的半张脸,唇角似牡丹的红,与脖间白皙的肌肤相比,艳丽无双。但看此时的溧阳,清艳无双。

她是公主,却在自己身.下尽欢。裴琛吻着她雪白的肩膀,齿间微合,留下一朵梅。

春夜良宵,翌日不需早朝,日上三竿才醒。

白延来的颇早,想见的却是驸马。裴琛穿好衣裳,依旧是昨夜的一袭白衣,白延着黑色箭袖袍服。白日里,这位驻军指挥使才看清了眼前的驸马郎。驸马身上无一丝纨绔气,身子瘦了些,面颊如玉通透,长发以玉冠束起,整个人偏于玉质般的美。

白延挑眉,不大相信昨夜一.枪挑开他的人是眼前只有花架子的人。他斟酌一番,副将眼皮跳了挑,忙开口说道:“我家指挥使想与驸马说些体己话。”

裴琛俯身坐下,窗外是一方不大的池塘,岸边栽种些菡萏,旁边是一些藤萝,郁郁葱葱,颜色很好。

府内环境优雅,书香雅致扑面而来,裴琛坐在窗下,身上添了一抹书香气,白延挑眉,语气颇为生硬:“昨夜是我唐突了公主。”

“你们贪了多少?”裴琛揣摩白延的性子,直接问出口。若是林新之这般的人物,她还会想一想,虚与委蛇一番后才会开口。

面对白延,她觉得放开阴谋诡计,开门见山的问。

白延心口一跳,不愿开口,副将朝他挤眼。裴琛说道:“劳烦军师出去眨眼。”

军师愣住了,白延却笑了,直接将人推了出去,自己与裴琛坦白说:“几万两罢了”

“我能将账目填平。”裴琛淡笑,艳丽天光下,少年面容上染了暖色,修长的长睫在眼睫下落下一道阴影,一句话说完又添了几分商人的算计。

“驸马会这么好心吗?”

“我自有我的道理。”

白延不敢相信,黢黑的脸颊骤然绷紧,“我受制于你,日夜不安。”

“你多养了两万兵马,日夜便宁了?”裴琛嘲讽,“我知晓你的秘密,你日夜就宁?”

白延怒而拍桌,裴琛说道:“我每年可送您你三万两银子养兵。”

白延怒气来得快,消散得更快,默然坐了下来,顿时心便软了下来。裴琛托腮凝着他,嫣然一笑,人来人往,所为利益,一点都不假。

“你的道理是?”白延为钱所惑不假,也为裴琛这张虚弱的面容所骗,对方长得稚气无害,一笑间犹如军营里刚进来甚事不懂的新兵,任人欺负。

但不可忽略的是裴琛身上的沉稳,白延认人无数,一眼瞧中的就是裴琛与众不同的从容,看似无力,实则力气过人。

这样的人不可小觑,白延敏锐地反应过来,豁然回神,裴琛说道:“在郑州,我需要你的支持,随叫随到,做我们的后盾。”

大周的刺史没有兵权,有些可怜。

“就这样?”

“殿下的命令,你不能抗拒。”裴琛唇角抿了抿。

白延想起昨夜公主驸马之间的恩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摸摸自己的老脸,然后不要脸地伸出一巴掌:“这个数。”

“你可真贪心啊,我可以给你,但你在十日内将粮仓填满,休怪我无情。”裴车敲了敲桌面,敛住笑意,“郑州水患非一日之疾,你该知一旦出事,你的脑袋可保得住。”

“我去徐州买粮,你先将钱给我。”白延被说得不耐烦,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立即改正过来,“好,我去安排。听闻驸马是步军指挥使?”

“曾经的事情,我来郑州养病。”裴琛不想说京城内的事情,“你速去办,我会让人将银子给你。”

“你再借我三万两,如何?”白延嘿嘿笑了。

裴琛拍桌,怒道:“你贪得无厌。”

“郑州内地头蛇颇多,你们压得住吗?”白延抛出麻烦,“强龙难压地头蛇,再者银子也是借你的,等粮饷下来,我就还你。我总得给我的兵换些衣裳穿才是。”

裴琛懒得听他胡搅蛮缠的话,点头答应。白延高兴得不行,伸手拍了拍裴琛的肩膀,“好兄弟。”

有钱就是兄弟。裴琛稳住他,叮嘱说道:“此事唯你我知晓,切不可为第三人知晓。”

“公主也不说?”

“不说,这是我兄弟之间人故事。”裴琛故作友好,“爱妻爱妻,自然是要用银子来爱。”

“兄弟觉悟,让我愧疚,我回家的时候也给内子买些首饰,抵不上驸马一掷千金,也搏她一笑。”白延哀叹一声,在腰间摸摸,好歹摸出些铜板,寒酸至极。

裴琛挑眉,三品指挥使竟穷成这样,闻所未闻。

送走白延,她坐在窗下,闻及花香,远处婢女拿了盆牡丹过来,香气宜人。

坐了片刻后,心腹道白延已离开,带走了八万两的银票。

心腹问道:“您这样做,不怕他拿了银子不办事吗?”

“不办事又如何,还怕他跑了吗?”裴琛不怕,想要人听话,就得给些甜头,人家贸然给你送人头,是白日做梦吗?

白延那张看似憨厚实则心算不低的人,轻易拿走银子,觉得她好控制吗?

心腹不安,白延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人。裴琛知晓白延的性子,丝毫不惧怕,他就喜好养兵,心忠实大周。在兵战面前,他的错后来也是功绩。

心腹退下,裴琛的目光落在了牡丹上,心思恍惚,溧阳来时已是午时,裴琛动了动,笑道:“你醒了。”

“白延来了?”溧阳眼尾微微挑着,端庄从容,望向四周,“你拿钱打发了?”

裴琛没说话,溧阳绕过正门走了进来,屋内两盏茶,白起没喝茶,他的那盏凉透了也还是满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花香盈盈,白起的气息被花香覆盖,溧阳自然闻不到男人的气息。她坐下后不久,顾夫人打探人来问事,账簿上有些不明白。

溧阳起身去见,裴琛坐在远处,看着那盆牡丹花,她觉得牡丹有些艳丽,不如梨花清清淡淡。

三月桃花四月梨,梨花不知开了没有。她立即打发婢女去看看府内的梨花开了没?

婢女下去了,裴琛无事走到牡丹前,想起冰肌玉骨般的殿下,伸手揪了一片花瓣。

接着,第二片第三片,她一连都揪了下来,揪完了以后交给婢女:“晚间沐浴用。”

溧阳沐浴不喜花瓣,清清淡淡。驸马吩咐后,婢女便送去了浴室。裴琛拍拍手站了起来,衣摆扫过光秃秃的枝丫,她心安理得地回去休养。

不问府内事,安心养病。

婢女遍寻梨花不见,乍听城内有座梨花林,裴琛想都没想,换上衣袍去寻梨花。

溧阳归来,莫说是牡丹,连人都不见了,追问一二,道郎君出门寻花去了。

寻花?

裴琛不解,花指着是人还是花瓣?府内盆栽多,多是从市集上买来的,各色花卉都有,罕见的上千两一盆。她望着脚下光秃秃的树干,头疼不已,上千两没有了。

败家孩子。

溧阳多问一句:“花瓣去哪里了?”

“驸马说今晚沐浴。”

溧阳诧异,“给谁沐浴?”

“驸马没说。”婢女被问得一头雾水,花瓣是女子所用,自然是公主沐浴的时候用,驸马一男儿,总不会用花瓣沐浴吧?

溧阳知晓裴琛的心思,赔了一眼脚畔的树枝,说道:“交个花房问一问可还会长了。”

婢女应下了。

长史与别驾来求见,溧阳分心去见他们了。同时,裴琛进入了梨花林,三两棵梨花开得正艳,大多的梨花含苞未放。

裴琛爬上树去摘梨花,刚摘了几朵,树下冒出一个抹身影,来人一袭鹅黄裙裳,模样生得俏丽,她惊讶,对方柔柔地看她,眼波流转间,万千柔情。

“你作何偷我家梨花?”

“你家的?有主吗?”

“自然有主的,你是谁?”小姑娘怯生生地望向裴琛,左右看了一眼,“你怎么进来的?”

裴琛做不出偷盗的行为,立即跳下树来,一袭白衫飘然欲仙,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这盗贼,长得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