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170(2/3)

“嘶——”

要不是周遭还有人在看他的表现,李敬业恐怕还能有更为失态的表现。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法掩饰自己这一斧头下去的生疏了。

“原来你没砍过树啊……”

黑齿常之走上前来看了看那树上的豁口,又看了看李敬业还在不自觉颤抖的手,目光中闪过了一缕了然。

“不过别灰心,”他瞧见李敬业的脸上闪过了一缕尴尬,还是出声安慰道:“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自己力气不差了。只是砍树这种差事嘛,不能全靠着蛮力的,你得把自己的下盘再放低一点,用一点卸力的巧劲,把反震给化解到地下去。”

李敬业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是这样!你想啊(),砍树和作战的发力是很像的⒆()⒆[(),步兵交战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你不能想着时时刻刻都用自己的全力去跟敌人拼杀,尤其是当步兵队伍需要拦截骑兵的时候。”

黑齿常之面色认真地解释:“连卸掉反震力的技巧都不会,你能杀得了一个人,却杀不了二十人。若是骑兵的马蹄朝着你踏过来,你也没有硬抗的本事。”

李敬业沉思间,就听黑齿常之接道:“你先别砍这里了,跟我过来。”

大概是被黑齿常之一连串类比作战给说晕了,李敬业下意识地便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在穿过了这片已经被其余士卒开始砍伐的柞木林后,他们抵达了另外的一片树林。

这边的树林中,树木要明显细上一些,和之前的柞木不是同一品种。

此地也已有伐木之人抵达了。

但李敬业敏锐地察觉,此地的士卒看起来明显要比前头的那些瘦弱不少。

黑齿常之伸手一指:“这种木头叫色木槭,是槭树的一种。这树干也结实,用来做细木料正好。一会儿我给你找个老师带着,你先从学习砍伐这种树开始吧。没问题吧?”

李敬业垂着脑袋,有些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好”。

槭树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五角枫嘛。

长安入了秋日后,附近山林中便有不少变红的槭树,得算是个观赏用的植物。他与友人游猎回返途中,倘若有人诗兴大发,还能指着这红枫吟诵两句。

眼下红枫落尽,新叶未生,看起来一片光秃的模样,多少有些陌生。

黑齿常之板着脸叮嘱:“你这话答应得一点也不像是没问题。别怪我将话说得难听,你不先用槭树练手,而是继续砍柞木,总要惹出麻烦的。”

这话说得有理,可李敬业还是免不了低声嘟囔了一句:“若是让我那些京城里的朋友知道,我居然来辽东砍红枫了,非得笑我一阵。”

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继续坚持砍伐柞木,说不定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得把手给震坏了。到时候这泊汋的医馆没法将他治好,让他不得不被遣返回去,在名头上更加不好听。

那还是按照现在这样算了。

可他刚刚做完了心理建设重新抄起斧头,就看到在这片槭树林前方的林中小径上走过了一队人,又重新放下了斧子。

这一队中的领头女子认出了黑齿常之,停下脚步朝着这头打了个招呼。

黑齿常之应下了这句问候,转而问道:“今日也是以登山和狩猎作为城防队伍的训练?”

庞飞鸢指了指背后的弓箭,“冬季野兽大多不出门,溜出来的那些精明得很,权当考验眼力的同时锻炼体力。放心,城中我留了人了。”

“你这何止是锻炼眼力、体力,我看还能锻炼锻炼耐心。”

“那是当然!还有——相互配合的本事。”庞飞鸢顺口接道,“你知道的,公主对我们还有些其他的安排。你那边怎么样了?”

黑齿常

()之答道:“不就砍树的事嘛,能有多少难的。早日将此地的农耕器械准备妥当,让新加入公主封地的百姓能吃上饭,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李敬业听着这段对话,本没觉得有什么,却在听到“狩猎”二字的时候,当即选择性地忽视了前面的“登山”两字,望着这支队伍露出了几分向往之色,更是被后面的“其他安排”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也随即在心中想到,他好像并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听从安定公主的安排!

比起砍柴的士卒,自然是城防队伍距离他想要加入到的边地作战更近。

他也清楚地看到,统领这支队伍的庞飞鸢竟没超过二十岁。

更特别的是,在她身后带着的人中,竟然还有几个看起来稍显干瘦的高丽妇人,足可见这支队伍眼下是多么缺人。

不错,他李敬业确实不会伐木,尤其砍不来柞木,但他的骑射本事却是在祖父的监督之下练出来的,绝不是许自然这种田猎都能搞出人命的废物。那么与其浪费时间在砍树上,会不会直接加入到城防队伍中,更有出头的机会?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眼见庞飞鸢即将带队离开,李敬业连忙扬声高呼:“且慢!”

庞飞鸢顿住了脚步,回头看来:“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加入你们这边的队伍,不知可否?”

他说话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同行的“上司”,又将这个问题换了种表述,问出在了黑齿常之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英国公府给他带来的底气,让他哪怕身处于旁人的地盘上,也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傲气。又或许,那是因为他自觉自己骑射狩猎技术不错才生出的底气。

“你确定?”黑齿常之说话间和庞飞鸢交换了个眼神,确认公主对李敬业的猜测和对他们的安排果然没错。

偏偏李敬业已经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前景给打动了,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特殊的交流。“这是当然!”

“可我们的打猎训练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庞飞鸢抱臂而立,面色冷淡地朝着李敬业看来。

李敬业傲然反问:“你都不曾见过我的表现,如何能笃定我不能适应这份职务?辽东人口不多,本就该当将所有人都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我若是更适应城防的事务,本就该换一换的。”

庞飞鸢心中冷笑了一声,很难不觉得,李敬业此刻只怕是真将她这一路队伍当成老弱妇孺了。

但他又怎么会知道,庞飞鸢既然想在安定公主的麾下混出个名头,奔着明年能与白山部靺鞨一战的目标去努力,在筛选手下兵卒的时候自然多花了一些心力。

她手下的这些人,可没那么简单。还有不少是她一个个请过来的。

这样的一群人……也就只有李敬业这种愣头青,才会小觑于她们。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她也没必要拦着这个想要逞英雄的家伙。

反正按照公主的说法,让

他多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与其告诉他“他做不到”,还不如用事实说话。

庞飞鸢朝着队伍之中一人授意:“你将自己的刀与弓都借给他,让他跟我们走。”

她转回头来:“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就试试看吧!看看你今日能否跟上我们的训练。”

这人好好的砍树不砍,顺便打熬力气、磨炼下盘,非要直接进入困难模式。

所以——

……

现实是会教做人的。

当到了日暮时分,砍柴和狩猎的队伍相继归来,城中的百姓就看到了这其中最为醒目的一个身影。

他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被用木头支起的架子扛回来的。

“你们遇到野兽shā • rén了?”

目送着架子被送入了医馆之中,围观的高丽人忍不住拽过了个参与城防的熟人问道,稍有几分紧张地发问。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躺在架子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甚至还用布把脸给盖了起来。

天呐,那不就是个死人表现吗?

“不不不,不是野兽shā • rén,只是有人受伤了而已。”被问之人憋笑答道,“要真是人死了还送医馆干什么,直接送去安葬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要将脸都蒙起来?

那就得问问李敬业本人了。

还不是他在换了岗位后不久就发觉,他凭借着玩闹练出来的本事,和为了获得食物而形成的狩猎本能,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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