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五则(2/4)

朗许收好弓箭,依言拉着她跑过去。

楼砚独自被晾在了原地,犹豫片刻,终于也耐不住寂寞,握拳在掌心里狠狠一打,只得紧随其后。

矮坡对面是个小树林,不久前才让村里的大人修剪了枝桠,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览无余。

没一会儿,三人就在一棵树桩下发现了那只半死不活的扁毛畜生,鸟羽纯白,双翅末梢为黑色,两条腿又长又细,嘴尖而粗壮,和大雁的有明显的区别。

闻芊从未见过这种鸟,颇为新奇,“这是什么?……瞧着挺像鹤的。”

“不是鹤。”楼砚摇摇头,“白鹤头顶有红冠,且叫声高亢,颈有黑羽。它通身洁白,大概只是形似而已。”

朗许倒是简单直接地把鸟腿一提,问道:“你想怎么吃?”

大鸟迎来如此暴力的无妄之灾,头朝地展开翅膀哀嚎着扑腾,很是凄惨,楼砚连忙制止他,“等等——”

“它腋下有伤,在流血呢,你先放下。”

朗许略显无助地愣了须臾,不经意地瞅了瞅闻芊,到底还是依言照办了。

楼砚将鸟平放在地,任由它无谓的挣扎了半晌,方掀起鸟翼查看其伤口。

闻芊不明所以地弯下腰打量,瞧不出什么门道:“真是被人射伤的吗?”

“不是。”楼砚颦眉沉吟,指给她看,“伤处成撕裂状,很新鲜,我想大约是与什么动物打架后留下的。”

他说完,仰头望向天空,萧瑟的苍穹灰蒙蒙的。

适才那一群候鸟早已不见了踪迹,而这只是刚成年的幼鸟,体型不大,也许是第一次踏上迁徙的旅途,现在离了鸟群又不识路,恐怕再难飞向目的地。

此时此刻,白鸟已失了体力,躺在干草上苟延残喘。

楼砚心头生出些许同情来,再看向闻芊时,目光便多了几分请求。她何其聪明,一眼就明白他心之所想,笑着高高挑起眉。

“……它还小,就别吃了吧?我拿家里的鸽子和你换好吗?”

后者一副考虑的模样,两手玩起垂在胸前的发丝。

“这个么……”

楼砚咬咬牙:“再加两个茶叶蛋。”

闻芊有意要逗他,还在犹豫:“两个茶叶蛋啊……”

楼砚一狠心:“和一打山楂糕!”

知道他是善心又大发了,闻芊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嗯……那成吧。”

朗许有些奇怪:“留着要干什么?”

“他手痒。”闻芊凑过去掩嘴解释,“村里没病人给他练手,估摸着看到这伤鸟想试试医术。”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想也没想就跟风赞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觉得吃鸟肉不好。”

楼砚正在止血,闻言忍不住龇牙,心道:虚伪,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包扎完了翅膀,白鸟生无可恋地躺在他怀里任人宰割,楼砚伸手摸了两下,忽然发愁道:“把它养在哪里好呢?”

“今年冬天那么冷,若是搁在外面恐怕不利于伤口愈合。”

闻芊咬着唇嗯了半天,一回头发现他那眼神,忙摆手道,“诶——先说好,我家可不行,我娘喜洁得很,鸡鸭都不许养的,还别说你这么大一只鸟。”

尽管知晓她会这么说,楼砚仍旧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娘又见不得这种野味,拿回去非杀了吃不可。”

“要不,拿绳子拴着先养在咱们祠堂里?”

“这如何可以!那可是祠堂!对祖先大不敬的!”

她翻了个白眼,“这样不行那也不行,还能怎么办?”

朗许是借住在别人家里的,自没有表态的权利,讨论了一圈无果,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考虑到是自己要揽这麻烦的,楼砚最后只好选择悄悄把鸟抱回家。

“无论如何,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他把闻芊装腊肠的布袋子借了来,兜头将鸟一罩,一路飞奔。

正巧孟氏串门儿去了,他爹窝在房里削竹筷子,没工夫留心他,楼砚几乎是踮着脚尖跑进门的。

好在这鸟倒也识相,从始至终没吭一声,反而伸长脖子到处张望,险些被门扉压成一分为二,幸而楼砚眼疾手快将它的脑袋收回来。

哐当一声,他贴着门松了一口气,世界瞬间安静了,暖阳从窗外照进来,满室亮堂,隔壁老爹削东西的声响格外清晰。

楼砚坐下来,与那只鸟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就这么尴尬的望了半天,他反而觉得好笑,先噗嗤出了一声。

白鸟有些不解其意,缩着翅膀来回扭动脖颈。

见它乖乖的并不闹腾,楼砚便大着胆子往前倾,试探性地伸出五指,对方歪了歪头,等他摸到了脑袋,竟也不曾避开。

他心头不禁一软,顺着白鸟的羽毛轻抚。

“你不用担心,等伤好了,你就可以飞出去找你的家人了。”

后者不知听没听懂,任由他摸了一阵毛,兴许是感觉不自在,抖开没受伤的那边翅膀扑腾了两下,便兀自迈开长腿在周围环顾起来。

楼砚笑了笑:“你先玩吧,我去给你拿药。”

眼见来了不速之客,鸽棚里几只好事的鸽子陆续飞到窗边探头探脑的瞧热闹,上好了药,这鹤立鸡群的大白鸟也能收拢羽翼,用它那两条竹签似的腿在屋里走动,不时同芳邻们交流下鸟语,俨然适应能力颇强。

楼砚一面在桌上捣药,一面抬头见它神气活现地在鸽子们的面前逞威风,唇边不自觉浮起笑容。

转眼,日头由正中逐渐偏西,唠嗑了一整日的村民陆续收场回家。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孟氏提着菜篮子进厨房做饭,危险就步步逼近。

楼砚从她回家起便缩在屋里不敢出门,别说捣药,连咳都怕咳出声来,如临大敌,最后干脆连晚饭都找借口推了。

“小砚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孟氏端着碗在外轻叩,“多少要吃一点。”

他周身的汗毛集体立起,捂住那鸟嘴磕巴道:“我……我肚子疼,一会儿再出来吃,你们不用管我……”

“疼得严重么?要不要找你二叔看看?”

“不用不用……拉会儿肚子就能好。”

孟氏先是感到奇怪,随后又劝道,“冬天饭菜凉得快……”

“没事,不要紧的,我待会儿自己热一热!”

孟氏拿他没办法,回到饭桌上,狐疑地夹了一口菜咀嚼着,“楼砚这孩子怎么怪怪的。”

知子莫如母,他这么一反常态,哪怕做得滴水不漏,孟氏依然心存怀疑。

楼父坐在对面扒饭,闻言抬头,“咋了?闹别扭啊?”

“他说肚子疼,叫我们先吃着。”她轻叹道,“好好的,也不知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为何平日不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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